那些黑衣人虽然武艺不弱,可是和受过名师悉心教授的梅松庭相比,还是弱了很多。数十个回合下来,非但没有刺杀梅松庭,反而被他将几人刺成重伤。

“是他!”夏笙吃惊地看了看林外,嘟着嘴道:“那咱们不管了。就是他领兵入侵南湖关的,才害得公主一个女儿家临阵杀敌。他死了,正好去了咱们钟国一个劲敌。”

夏笙的话真说到了秋慕霜的心坎儿上。她在凤栖岛学艺之时,无极圣母现她颇有学医的天赋,便着意教授她医术。几年下来,秋慕霜的医术虽说不上妙手回春,却也是难得的了。

“唉!”无极圣母轻轻叹息,接了茶道:“自从你离开凤栖岛之后,为师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放不下似的。也是最近无事,便下山想到灵福去看看你。正巧遇见你二位师兄便一路同行了。为师原本想去灵福看你的,在半路上便听闻你和亲至此,便转路来风凌关了。”

“大王!王妃!可曾起身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恍惚间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秋慕霜欲侧耳听得真切一些,却是再也听不真切。似乎有母亲凌王后的话语;又似乎是父亲在说着什么;间或还有兄长的声;姊妹的声音;一片嘈杂中还有一个凄凉得令人闻之伤感的声音。

战场上刀来枪往,被阳光映照下反射的寒光晃得军士们眼花缭乱。两匹马交错奔驰荡起浓浓的烟尘,遮挡住了观战者的视线。只能从那偶尔传出的刀枪相碰的金属声,判断着战场上的激战是何等激烈。

因为和梅松庭的年纪相仿,从小两个人就经常在一起玩耍,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人打趣,说什么天生一对应当结为夫妻的话。夏灵衣便将那些话深深的镌刻在了心里,不顾梅松庭对她的亲近越来越疏离,时常以梅松庭待立的王妃自居。

秋慕霜见夏灵衣如此不通情理,心头的火气不由也冒了起来,她。=眉峰紧蹙,用九凤朝阳刀压住夏灵衣再次劈下来的绣绒刀,厉声道:“夏灵衣!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好言相求。你却如此无礼,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初秋的阳光,明媚而又清朗,驱赶走身边的浮云,在湛蓝的天空肆意地挥着自己的光芒。初秋的风,张扬而又寒凉,掠过鸳鸯岭上浓密的丛林,掀起阵阵虎啸般的怒吼。禁不起北风摧残的枝叶脱离树干的束缚,飘飘荡荡想要寻找更加广阔的天地,却被那战场上的肃杀之气震摄,无精打采地落在地上化作来年的春泥。

“你还是计较夏灵衣的死?”

梅松庭暗暗叫着自己的名字,将自己狠狠唾骂了一番。扶着廊下冰冷的红柱,抬头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斗,半残的弦月,“阿灵!是愚兄无能,不仅不能替你报仇,反而不得不奉父命迎娶秋慕霜为妻。你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不会瞑目的吧?可是,我能怎么办?我纵然不惜一命,家国天下、母亲、兄长的安危我却不能不顾。你能明白的,是吗?”

职官:尚书令、大行台尚书令

“原来是白七郎君!失敬!失敬!”秋慕霜收回有些乱了的神思,一面说着,一面不由自主地望了梅松庭一眼。这一眼却正看见他脸色略有些苍白,神色倦怠的虚弱模样。

此时的他,那里还有战场上雄姿英的影子,分明就是一个略显柔弱的少年。秋慕霜莫名地芳心微微一颤,迟疑半晌,终是抬步走到他身边,问道:“七郎君可是身体不舒服?”

梅松庭忍着满身的疲惫,望着眼前的青衣少年,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身上有些酸软,不碍的。多劳凌郎君动问。”说着,支撑起身子想去勘察那些行刺之人,怎奈力不从心,稍一举步便眩晕得越厉害,脸色也更加苍白如雪。

秋慕霜见他确实难受得紧,身不由己地想要伸手扶他,忽又想起自己女儿家的身份,抬起来的手又收了回去。

梅松庭勉强走了两步,便觉冷汗如雨,浑身酥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晃。

秋慕霜见状,再也顾不得女孩儿家的羞涩,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说道:“七郎君先坐到那边的石头上歇歇吧。”

梅松庭点头应允,在她的搀扶下走到榛树下的青石上坐下。“多谢凌郎君援手!”

秋慕霜微微一笑,关心地问道:“经了方才一番恶战,也难怪七郎君身体酸软。”

梅松庭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某近日身体不佳。看今日天色晴好,想到山里散散心。却不想遭遇此番劫难,也是某身体虚弱,再加上用力过度难免有些脱力。”

梅松庭对眼前的青衣少年清风明月般的舒朗气质很是好感。他说话时如春风化雨令人倍感温暖,再加上他不避危险帮了自己,让梅松庭没来由地信任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里的警惕。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秋慕霜点头表示了然,“某自幼随父学医,虽然说不上精通,却也能医治些头疼脑热的小症候。若是七郎君不嫌弃,某愿意为七郎君诊脉。”

“噢!”梅松庭听他说通晓药理,又见他慷慨地自荐为自己施诊,不由微微点头,“好啊!既然凌郎君有此美意,某自然不敢推辞。”说着话,梅松庭将衣袖卷起,伸出左腕。

秋慕霜弯下腰,左手托住梅松庭的手腕,右手搭在他的寸关尺上,调息凝神三部九侯仔细诊过,换了右手同样诊过,又看了看他的神色,蹙起眉头道:“七郎君只怕不是一半时的症候了?”

“呀!”梅松庭不由暗暗一愣,他答应让秋慕霜诊脉不过是敷衍她的好心罢了。没想到竟被她说出沉疴已久,不由对那她刮目相看。“某这症候已经缠绵月余了。依凌郎君之见,某何时能够痊愈?”

“说不准。七郎君六脉皆弦,左关肝脉尤甚;弦中间涩,右寸为重。这是大悲大怒所致五内郁结,外兼风寒侵扰营卫,以致今日之症候。若是有良医精心调制,不上几日便可痊愈。若是庸医用药,缠绵三五个月也定不得。”秋慕霜沉思片刻道。心里却不由暗暗叹息,“他这病只怕是从夏灵衣之死而起吧,到底是我的根由。”

“若请凌郎君诊治,某何时能够痊愈?”梅松庭听了秋慕霜的话语,便知他对自己的病情看得深为透彻。抱病一月有余已经让他颇不耐烦了,如今遇到一针见血说出自己病源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求诊的机会。

秋慕霜刚要说话,春瑟和夏笙急匆匆地从密林里跑了出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