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nomi,邵识钧压抑已久的情绪几近溃堤,他挥拳砸向床板,早已对痛没有了直觉。他晚了一步,他又把她弄丢了。

苏印说:“薇儿,你可以留在邵识钧身边。但贺先生从没有失手的时候。这样的后果就是,你会死,邵识钧会像失去上一任女友一样痛不欲生。而你的哥哥我,也会死。你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到了偏僻山村,你在一次警方的救援行动中被救出,而我则没那么幸运。后来我逃出了把我买走的那个所谓的“家”,因为那个我应该叫做“养父”的人酗酒,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我。我逃走后就成了街头流浪的小痞子。贺先生赏识我,给了我口饭吃。我学会了各种肮脏的事,我的手不干净,心也不干净,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找到我的妹妹。所以,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就是选择去死,也为我的生死做了个决定。”

顾静云艰难地呼吸,干咳了好几声,“盛海薇……也是和警察有瓜葛的女人。还有,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治疗她。你也说了,我是从美国学医回来,我还在世界卫生组织工作过,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是一个人,不是治疗仪器,不是高级药品,我能为她做的,只有看看她的脸色、看看她的舌头,叮嘱她多吃点饭,仅此而已。从这点来看,我还不如个保姆。苏印,我相信我对你的用处,应该不在于此。”她显然对他的肢体威胁不为所动,并没有因为他的瞬间逼近而表现出哪怕一点点恐慌。她的脸上竟然有着一种被人称作万念俱灰的淡淡愁苦。

盛海薇垂下了头,不再答言。对于她来说,顾静云早不是当初那个知心大姐姐,而成了魔鬼的化身。对于魔鬼,她无话可说。

“是啊,我去看小涟了。”

她紧闭着眼,仿佛听到顾静云最后的“理由”二字在空气中反复回荡。她是有她的理由。她不能告诉苏印自己快要死了,她不能告诉苏印自己在撒罕被人当小白鼠注射了很可怕的毒。撒罕,是苏印拼尽全力万死不辞也要带她去的天堂,却成了她生命旅途的终结站。她不忍告诉他,就这么简单。

苏印蕴着暖的眼瞬间被冷意侵袭,变成了刺向她心脏的利刃,“薇儿,我可以容忍你胡闹。但和邵识钧在一起显然不在我的容忍限度之内。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从今往后,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经过我的认同才可以。”

“在外面日子长了,心都呆野了?别忘了,你是要回北京的。”乔知秋的车一路开到了医院。只是这里不是盛海薇住的那间,这里住着邹涟。

他凝视着她,目光如炬,郑重其事地端起她的下颚,他说:“我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让你活下去。”

“大叔?他才不是大叔,他年轻着呢。”盛海薇辩解道。

“我……”

“昨天我交了第一份设计作业,背景就是大海。我们现在约定吧,等我回国了,你毕业了,咱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大海。”

邵识钧一怔,被她那一句哄孩子一样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你觉得是谁?”

“我以为,你会相信我。”她僵立着,微闭着眼,喃喃地说。

一天后,魏芒又来到相同的地点,不见邵识钧,想来那警察已经放弃了吧。他在心里又骂了一遍“无能”。案现场地上已经呈现暗紫色的血迹还没有被擦拭干净,他望着那痕迹了会儿呆,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着手。难道要一家一家的拜访么?那些事警察们都干过了吧?他一转身,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冲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