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灏向來敬重鬼神之说,如此一來脸色更是沉重了几分:“胡说。”

皇后言下之意云屏夫人自是心知肚明,奈何心中敢怒不敢言,于是福一福身子,携郡主出了朝凤宫。玉衍见此,怕是六宫事宜也学不成了,遂跟随着辞拜。然而才出了宫门,便见郡主脾气极大一般,甩了云屏夫人的手径自跑了出去。恰巧撞见了这一幕的玉衍进也不是,避也不是,只得欠了欠身,算是见礼。

“自那件事后朕一直也沒见到她,今日一见,倒提醒朕该给她寻个人家了。”他说的这般云淡风轻,仿佛从不曾记得郡主曾有过婚约一般。他自身明明懂得相思之苦,却总以为她人感情不过是儿戏。玉衍念及那少女白日里的苦苦相求,只觉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说不出什么了。

那女子不觉一怔,然而很快便平静下來。“你如今位高,要明哲保身要自是不错的。只是我心中对他始终难以释怀,你便权当我求你这一次还不可么。”

昭修容温厚地拍一拍她手假意不解道:“这是谁气着妹妹了”

她无声扫过跪在殿内的众人目光最终停在玉衍身上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阴蛰之意她缓缓开口声音一丝不苟:“如今宫内当属你几人位分最尊望你们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为皇家开枝散叶”由云屏夫人带叩道:“承教于皇后臣妾等必将铭记于心”

“皇上无需怪罪公公是嫔妾硬要问的”玉衍见董毕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遂开口相劝道“况且皇上现在不说到了册封那日嫔妾总要知道的既是知道那便不能受这个礼”

白羽愈不明白却见苏鄂抬头望了望阴顿无光的夜空似是慨叹道:“只是不知小主所说的聪明人究竟会不会來”

“是了本宫昨日听说司马大人向皇上上书要大封后宫想來也有你的一份贤德在其中了”皇后眉心舒展一双狭长的凤眼几乎抿成弯月一般“只是不知你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皇上已有口谕封姐姐为淑仪,”宁贵嫔神色真挚,额角宝蓝的流苏长福珠投下水样光泽,“这一礼,姐姐是受得起的。”

男子面色亦流露出不忍声音也有气无力:“如今还好……从前是我对不住她”

玉衍似是明白了颔一颔道:“皇上是该戒备着庄贤王乃百足之虫虽死不僵”

皇后端坐鸾座之上气色仿佛一夜间便好了许多一身真红绣金双燕牡丹锦罗长衣扶开如云般的广袖紫金凤鸾玉翅头冠垂下流苏璎珞她端然一笑丝毫不避讳道:“宫中大事想必你们也已听说了本宫不愿过多赘言只望你们不要重蹈覆辙”

她一言未尽宸妃已立直了身子对着她就是一掴清脆的声响朕的她耳边玛瑙垂珠都急促地摇曳起來她第二巴掌还未落下裕灏已上前一把扼住了她震怒道:“够了”

玉衍只觉得似认不得面前之人了一般,她的手段与狠辣一点也亚于当年秦太后在世。或许早一点东窗事,对自己來说并非坏事。“我只叫你不要唯唯诺诺,却沒叫你如此狠毒。你杀了吕筱荷,吕氏一族怎会善罢甘休,你让皇上如何是好。”

“皇后。”裕灏音色沉冷,略含不耐烦道,“她怀着身孕呢。”

向皇后礼毕,便是向三妃之的宸妃行礼。宸妃本就因皇上急于宠幸新人而心怀不满,再兼之庆贵人是经由皇后一手扶持,便更是厌恶于她。因此只抬手叫她们起身,便转头向身边贤妃笑道:“本宫如今一见这花儿一般的人,就觉得岁月催人,本宫已然老了。”

她与宁贵嫔双双立于日光之下,长久沒有言语。她曾一度觉得与语馨这样娴静的女子在一起,便是连时光也会被拉得冗长。然而此时此刻,玉衍却只觉年岁匆匆,时间划过指尖缝隙,她们原已历了这么多事。

方海山医术本就不逊色于他人,加之顺常在的迹象也已不甚明显,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他已从屋内出來。宁贵嫔早已命人看了茶,此刻只待他一句真话。却不料他却似有所顾虑,一连问了许多顺常在的近况,才徐徐开口道:“不瞒贵嫔,顺小主的胎象确实不太好。之前为她诊治的太医应也是看出了胎象不保的端倪,这才连下了几副重药拖延时间。”

倏然听得身边有人小声唤她,玉衍回过神,见顺常在正腆着肚子吃力地走在她身侧。她见眼下众人皆尾随天子脚步前行,这才敢近身上前。玉衍微微一惊,忙伸手扶她道:“妹妹行动不便,只留在殿里就好。”

秦氏面色微红,却看得出眉间的欣悦之意。二人交杯共饮,才听座上有人轻笑道:“董公公真是好学问呢。”

玉衍重新靠上紫檀木的椅背,淡淡地扫视着灵贵人一张清秀的脸庞,那仿佛是块天然而成的白水晶,纯白无暇,只不过人心不同她一张美人面而已。“灵贵人何必自怨自艾,你还怕沒有出头之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