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怨恨我?”

萧元坐下之后,姜永夜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原本在与下席闲聊的北山郡主回了身,笑道:“元儿,来得这般晚了,皇帝舅舅不罚你,我可要罚你。”

“谁送来的?”

浛洸郡主听见这话之后,整个人都乐不可支的笑了,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嗯。”

如果父亲因此贬为庶人,或者直接问斩,那么自己真的不会再有容身之所。

“你在做什么?”

萧元摩擦着茶杯的杯沿,缓缓道:“杜蘅是本宫钦点的状元,其人不凡,假以时日历练下来,会成为本宫的得力助手。本宫已经为他看好了泰安长公主的女儿北山郡主。”

萧元身上穿着的本来就是一件纱衣外间套上一件柔软的袍子,此时刚一走进内室,就将外袍脱了下来,随意的扔在脚边,头上的玉钗也一并抽了出来,抛在地上,丝滑的秀温顺的垂在脑后,纱衣的里面,小巧的亵衣若隐若现。

杭家的祖坟葬在金陵城外的北边,南国素来以南为尊,杭家人死时是罪臣之身,原本在金陵南的墓葬都迁到了北边。

“元。”

“焕儿,你想你娘吗?”

她看着舒木尔有些春风得意的面容,想来他确实拿到堕仙草,并且安全送回献给了大禾王。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答案,赫延自然不会痴傻到相信这就是萧元不远千里,孤身涉险来到大禾的原因。

“赫延此人,十分的有趣,本宫和他打交道也有三四年了,一直无缘亲眼会一会,这次十分难得。”萧元似有向往的说道,将方碍的提议,尽数的避开不答,看着身边的方家三兄妹,敲了敲桌案,早有定论的说:“本宫给你几天时间打点好,去大禾确实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另外,”萧元叫了方碍的名字,说:“本宫不希望本宫要去大禾的事情,出现在我父皇的御案上。”

萧元挑了挑眉,过了片刻,才说,“走吧。”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萧元的身上,看到的是少女在风中鼓起的披风,飒飒的作响,随风飞散的长,而她,永远都是这样的飘忽,他好像永远都追不上她。

“奴婢愚钝,不敢揣测殿下的想法。”

这是舅舅的墓碑,太子姜永夜的生父,那个在沙场上最后连遗骨都不曾找回来的萧漾的墓碑。

方简一愣,还以为萧元会要查清楚这是为何。

谁都无法相信,这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下进入了刘府,以一人之力,灭了刘府几乎满门。

灯下,刘危楼捧着烛台,悲伤的目光落在这些已经死去的少女的身上,她们永远年轻,永远美丽,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的死去的。

钱郡守尚未反应过来,王兼已经双手抱拳,沉声道:“诺。”立刻便领着几名军士出了公堂。

刘危楼站起来,走到中间,脑海中想着那姑娘的长相,忽然看见自己大嫂,眼睛一亮说:“她的比大嫂还高一些,眉毛像大嫂一样,是黛眉。嗯,鼻子是琼鼻,和二哥的爱妾一样,小巧挺直,然后嘴巴,像二嫂,不点自红,好看极了。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东西,看着叫人说不出话,皮肤就像咱家里产的白盐,可美得把儿子的魂都给勾去了。”

西市虽然依然车水马龙,但到底不如东市热闹,萧元也不过只是为了打时间罢了,这样走起来不过一会儿,竟然就走到了西市的尽头。

景行止苦笑道,“我是一个人,不是神仙,元儿,你”

他扬着头,看着虚无黑暗中的一点,从未有过的卑微。

景行止先走了几步,不见萧元跟上来,顾不得后背上的剧痛,又转身,欲将萧元再次横抱起,被萧元闪身避开了。

“家师先请先生赐下皮肉。”

“告诉哥哥,一切如常。”

萧元怔了怔,旋即抿了抿唇,不愿再将话题在这个上面继续,转脸问姜永夜,“哥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莫不是你要选妃了?”

“容焕,你……”

容焕咬着一颗青菜,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萧元,得到的却是萧元极大的笑容。

她转过身的时候,听见孟光长公主凉薄如水的声音轻轻传来。

“建武十一年,我曾在法场上见过公子杭元杭公子。”

“殿下,兵部和吏部的大人们都在门外等候,若殿下真心不愿”

“父皇,儿臣告退了。”

他看着女儿深深蹙起的眉宇,与光武皇后如出一辙的相貌,心中的舐犊之情愈的旺盛,拍了拍女儿的肩头,“这些年你总说想四处游历,你一个女儿家,父皇怎么能放心?你若答应父皇,那我便让景行止带着你去我南国大好河山游玩,如何?”

萧元垂下头,心中难受,姜永夜拥着她的背,慢慢扶着,久久的,他听见萧元说:“哥哥,我恨他。”

这句长安千秋源自长安城里的两座主要宫殿,帝后所居的长安宫,以及太后太妃居住的千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