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谴责自己的同时他似乎又有些惋惜,只是差一点他就吻了段子焉,他已经很久没和段子焉这么亲近过了……

她一席话直戳沈年珩软肋,被戳到的沈年珩立刻还嘴道:“怎么可能!”明显激动掩饰过了头,因而他紧张的瞄着段子焉,还好段子焉只是“哦”了一声转身了,没有察觉什么样子。

即便如此!也不能弥补他出去找野女人的恶行!不娶媳妇原来是喜欢打野食,也不知道他去过第几次了!

程柏金也被沈年珩吓得有点憷,这要是不把沈校尉哄欢心了,他们这一个营以后都要倒霉了。

“那我去了?”

回山里?虽然他如今和段子焉不像小时候那么亲昵了,但每次回山里他都是盼着的,段子焉总会给他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他,然后帮他一起把脏衣服洗了,让他检查她的功课,有时还会替他捏捏肩捶捶背。

沈年珩立刻跟了过去:“你去哪?”

沈年珩因她的出现脑中一团浆糊,听话的坐进了里面,把外面的位置让给了段子焉,段子焉大大方方坐下,一点也没有打扰了人家相亲的觉悟,反倒是和对面相亲的姑娘成了面对面,把沈年珩晾在了一边。

崔成沐不开心的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嘟囔囔道:“子焉哥你以前都不是这么偏心的,以前你做了菜都是先给我吃的!哼哼!”

“哦,回来了。”沈年珩心里乐开花,表面上装腔作势,答了一声赶紧提笔写课业,一副写的聚精会神的样子。

上了床,段子焉仍是和昨夜一般背对着沈年珩睡,揪着被角有些怅然若失,真的要和小叔叔分开睡吗?可是她不想……

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要了也是女孩子梳妆打扮的东西,崔守元颔道:“好,带你去买。”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好妹妹,好几天不见了,让哥哥好好疼疼你~呼、好爽……”

沈年珩看着她专心致志写功课不搭理自己孤单的很,便托着腮在旁边唉声叹气,他的小棉袄段子焉听到他叹气理都不理,也不知道问问她亲爱的小叔叔怎么了,沈年珩这个心寒啊!

沈年珩闻言一拍案:“她才多大啊就想娶媳妇!”一想到段子焉将来会和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丫头在一起,他心里就莫名的不痛快,好像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段子焉突然被一个陌生人给抢走了。

是,他是喜欢好看的女孩子,但不是穿着女装好看的男孩子?!

段子焉本来笑着的面容一愣,抱起盒子走到沈年珩身边:“叔叔,这是我给你带的。”说完将盖子掀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你尝尝好不好?你每次下山都给我带点心,这次换我给给你带了,真的很好吃的。”

学堂里的沈书沛伸长脖子向外张望,瞄到了崔守元的背影:看来是崔四叔把段子焉接走了!

沈年珩继续念叨:“所以我好不容易把你拉扯这么大,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可不能跟别人跑了!”

段子焉气哼哼的转过身,恼道:“才没有!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先打我的!

段子焉乖巧的点点头,糯声道:“好~”

这个时候沈年珩下学了,经过一下午的反思他也平静了些,觉得自己今日是有些冲动过头了,段子焉一向很听他的话,没道理和他对着干,一定是他今日严肃的样子吓到了她。

段子焉嚼着菜点点头,她本来就饿的不得了,这会儿自然是吃什么都香了。

沈书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立马就跳脚了:“我、我妒忌什么啊我!那是我的哥哥和我的四叔!你算什么呀你!”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这些没人教你,但也到了你该学的时候了,一会儿我给你几本书,你拿回去看,记得不要让小四叔看到。”沈书朗说着将段子焉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她的身高长得快如今和他也不过差了一头半,且不说抱着费劲,就是看起来也不适宜这般搂搂抱抱。

沈年珩吓得一跳脚,头也没回,道:“我去晨练了,一会儿你自己去吃饭。”说完一溜烟跑了,段子焉还没来得及让他替她梳头……

“走了,回去了。”沈年珩替她束好头,再把她为数不多的几本书放进自己的书笈里,牵着她的手走人。

段子焉这会儿也醒的差不多了,趴在他肩上哼哼唧唧道:“羽毛笔……”

沈书朗反应不及呆愣住了,只觉自己向来冰凉的手上渐渐温热起来,出奇柔软的唇瓣敷在他的手指上令他不禁心头一颤,片刻他将手收回旋即一笑,又似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道:“这莫不是你娘哄你的时候用的?”

段子焉没有在沈年珩面前那么听话,听了沈书朗的话点头就跟他走,要是沈年珩知道了恐怕气的肺都炸了。

当他们到了食堂的时候,偌大的食堂已经坐满了人,熙熙攘攘的,段子焉又成了初来的时候却生生的躲在沈年珩身后,沈年珩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叔叔呢。”

毛毯!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沈年珩坐在旁边看她越哭越凄惨,心里揪得疼,刚替她抹了眼泪便又流出来了怎么也擦不净:“乖~别哭了,叔叔替你找一找,没准是有人收走替你洗了呢?你先别哭,叔叔现在出去替你问问,问问有没有人拿走了好不好?总不能平白无故的没了!”

段子焉将毛笔递给沈年珩,沈年珩接过笔便把沈书朗写的字尽数挥到一边,未干的墨瞬时把字晕染的一团乱,沈年珩却解气得很,潇潇洒洒在新纸上写上了自己最拿手的三个字“沈年珩”,而后几分得意道:“如何?”

门不是被砰的一声推开,而是被缓缓推开,可见此人极有涵养,性子不骄不躁,并非粗鲁的练武之人。此人进屋后方可见他着一身白衫,黑如墨,长身玉立,端的是飘然如雪的气韵,眼熟,见过一面,是沈书沛的大哥沈书朗。

沈书沛撅着小嘴,道:“四叔……我不是,我看你这几天挺不高兴的,我爹下山的时候刚给我买了新玩意,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想和你一起玩,让你开心开心。”

段子焉走到门口,看见沈书沛“啪”的摔了一跤,然后又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回道:“不知道。”

舒妃娘娘曾看到说,她这样的孩子留在京城太可惜了,便把她送到了这里。

此情此景,落在沈年珩眼中是多么鲜明的对比,不计前嫌善良小孩段子焉,死不认错倒霉孩子沈书沛,沈年珩立马喝道:“沈书沛!没玩了是吧!行!跟我走!我告诉你,坐地上不起来没用!不认错是吧?打到你认错为止!起来!”

段子焉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大眼睛里慢慢积聚起了晶莹的泪水,她看着沈年珩,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伸手想拿被沈年珩抢走的糖,用软糯糯的声音道:“我要吃糖糖……”

小孩子们闻言带着几分怀疑瞧了瞧段子焉的眼睛,那双蓝眼珠子透亮透亮的还真挺好看,一时间便也不怕了都好奇起来,三三两两向段子焉凑了过去。

哎呦喂!这小孩能听懂人话啊!

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利落,清一色的小男孩们一拥而上,边拍手边欢呼:“小师叔好厉害!”

而他却不能……

沈书朗沉寂而绝望的望着她,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母亲和二弟的忌日,每到这个日子他就觉得格外的难熬,因为这一天是他所有煎熬和折磨的起源,外面绵绵的细雨滴滴答答,让他更加压抑,只是这样坐着他便感觉喘不上起来,好像被无形的黑手遏制住了生命的气息。

那柔和的烛光下,段子焉的睡颜越来越模糊,他不禁身子向前倾去,抬起手颤抖的摸着段子焉的脸,然后落在她温热的唇瓣上,她是这么的温暖,想让他不顾一切的靠近,他又恋恋不舍的流连了一会儿将手收了回去,对她喃喃道:“小子焉,这一次你能安慰安慰我吗?送我一个生日礼物?”

沉寂许久,他站起身,走到段子焉身边,然后弯下腰虔诚的吻住了她温热的令人向往的唇瓣,那温热的感觉从唇瓣缓缓蔓延过来,好像顷刻间沸腾了他的血液……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身体是可以这么温暖的,是可以这么沸腾的,而不是冰冰凉凉垂死挣扎的活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