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子焉怎么还不回来呢?

其实夫子现在教的东西她早就从沈书朗那里学过了,但又不想误了小叔叔的好意,点头道:“好。”

好在,崔守元只是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快说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一会儿买给你。”

段子焉这回听话的松了手,缩进沈年珩张开的怀抱,紧紧揪着他的衣襟。

段子焉看不见书上的字了,眉头一拧,抬头对沈年珩严肃道:“叔叔,我在写功课,你能安静会儿吗?你把我的书都挡上了!”

“就是君子好逑那个……”沈书沛被小四叔瞪了一眼,立马说人话了:“就是上次那个丫头啊,给段子焉送吃的了,段子焉跟她一起吃了。”说罢,心中愤愤,想他沈书沛长得也不差,怎么没姑娘给他送吃的呢!

段子焉本来有些期待的神色敛了起来,变成了疑惑,小叔叔为何没有像元哥哥那般惊艳的看着她?反而有些惊恐?难道他并不喜欢她女装的样子?

“哦……我没注意到。”沈年珩说着拿出火折子把灯点上,段子焉正在此时走进屋里,见沈年珩桌上摊着书本更是疑惑,没点灯叔叔能看清书上写了什么?

段子焉抱着沉甸甸的书本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她仰头望着崔守元绑着金丝绣边黑绸带的头暗想:还是小叔叔好,小叔叔会替她拿着书,会走在她身边,不会像这样让她跟在后面。

段子焉晕晕乎乎过去,沈年珩一边梳头一边嘟囔着:“你这一头卷毛真想都替你剪了,太难梳了。”

段子焉“哼”了一声,赌气般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坐在另一旁的沈年容面色微变,旋即笑道:“怎么会没人管呢?这个年纪的孩子调皮些是应当的,年珩一直从旁照看她呢,出不了什么事情。”

段子焉抬起头,湛蓝的眸子目光冷冷:“我做错了什么?”

“啊?就是书院里有个小姑娘挺喜欢她的,然后给她送了点吃的……”沈书沛眼瞅着小四叔脸色越来越不好,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那蝴蝶翅膀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就让人烦心,沈书沛糟心的扭开头,哼道:“怎么不关你的事?朝、三、暮、四!一会儿缠着我哥,一会儿缠着我四叔!”说完颇为嫌恶的呸了一口。

“我这不是没走吗?哭什么?”

沈年珩拿着裤子挡着自己那里回过身,正看到段子焉两条光溜溜的小白腿,她虽然才十岁但长得不矮,两条腿生的格外修长,白莹莹的,和庄里那些泥猴般的小男孩一点不一样,让他一下子想到了梦里那个女人,梦里那个女人也有一双修长的白腿,似乎还长着一双和她一样的蓝眼睛……沈年珩顿时不敢想了,拿过她脱下的裤子跑到一边穿衣服,穿完衣服便出去洗裤子了。

段子焉摸了摸脑袋,笑得没心没肺:“不知道啊。”

亏是沈书朗年长五岁,深知和小四叔不能正面冲突,更不能教育,唯有躲,他便走为上策。

“如何?和你以前的那个差不多吗?”沈书朗笑意盈盈,将手中的羽毛笔放进了段子焉的小白手中。

段子焉这回没有无视他,仍旧慢慢吞吞地走过去,停在沈书朗面前,不说话只是用眼神问他做什么。

沈年珩在一旁看着她洗脸仿佛看到了这般年纪时的自己,没有爹娘管也是这样自己照顾自己。

沈年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还是不困啊?”

段子焉闻声哭的更厉害了,开始不停打嗝,她一边打嗝一边道:“没……没了……”

沈年珩承认他是不喜欢沈书朗的,沈书朗辈分小但是年纪比他大,平日里谁也不爱搭理,总喜欢独来独往,叫他这个四叔总要加个“小”字,一副没把他看在眼里的样子,所以沈年珩不待见他,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沈书朗和段子焉其实挺相像的,都是不爱搭理人的性子,但不同的是段子焉依赖他,所以他愿意护着段子焉,甚至不想段子焉再去依赖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自打沈年珩唤回了未来小徒弟的心,那心情是一个敞亮,每日阳光普照的,除了练武的时候便都懒在段子焉这不走,这回他大哥可是说错了,沈年珩对段子焉可不是三两天的热度,这明显是“挚爱一生”的节奏啊。

沈年珩的温柔和耐心仿佛都用在了段子焉的身上,到了沈书沛这里半点都没有了:“怎么的?你也想像你爹一样消遣你四叔我几句才高兴吗?”

“你筷子使得不错,书沛比你大两岁现在还用不好筷子,吃饭的时候总用手抓,二哥总打他手也扳不过来。”

大哥不告诉他自然是不能说,沈年珩年纪虽小,但十年的兄弟也不是白当的,便点头应下,反正他早晚也会知道为什么的。

沈年珩被他这么一闹也急了,过去扥了他一把:“站起来!耍赖在我这没用!再不起来我就动手了!”

段子焉垂眸看向他手中沾满泥土的糖团子,没有被揭穿的惊慌,坦荡的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她从沈年珩手里拿过了糖团子看了看,然后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往自己嘴里放。

段子焉闻言收回了手又咬了一小口,然后慢慢咀嚼起来,沈年珩见此十分欣慰和满足,咧嘴一笑,道:“叔叔带你玩好玩的去!”说罢,拉着她的手又往另一处跑。

沈年珩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小男孩特别有自豪感,毫不谦虚道:“来来来!叔叔抱你坐上去!”说罢,他扎了个扎实的马步,抱住段子焉的腰一咬牙把他举到了椅子上,完事还像他二哥摸他头一样摸了摸段子焉的头:“乖啊,别掉下来~”完事,他暗暗舒了口气,这小子看着瘦其实挺沉的,累死他了,幸好没出丑。

此时晨露未晞,庄中练武的呼喝之声便已不绝于耳,一进大门便见偌大的广场中,站满了练武之人,莫约有上千名,无人在前指引,他们的动作却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无愧天下第一庄的盛名。

以前他在山里,除了练武从不跟那些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说话,可从来了折冲府,每日夜里回营房的时候,大家伙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半不离女人,说着些不入耳的荤段子。

沈年珩在一边听的时候也开始幻想自己以后娶媳妇,可每次春|梦的时候都梦到段子焉,每当看见女人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地拿来和段子焉比,这么一比结果可想而知,他又对女人没兴趣了。

他有一次还问营里兄弟,要是对漂亮的男孩怎么办,兄弟说:男的就是男的,哪能当女人?除非那男的有病!

沈年珩这么一听越觉得自己不正常了,看到段子焉的时候心里也越来越别扭了,竟有些害怕和她靠的太近,所以他有时刻意疏远着段子焉,但看到段子焉失望的神色时,他又不忍心离她太远,内心困苦又煎熬。其实每日回山里也不是不可以,他就是因为段子焉才选择每三日回去一次的……

“你……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对面一直沉默的姑娘突然如此问道。

平平常常一句话,沈年珩心中大骇,因为他听到的时候脑中浮现出的唯一一个人就是段子焉,心上人?!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总想着段子焉,他要娶的是个女人!

沈年珩正了正身子,道:“没有,我没有心上人。”

沈年珩延续了沈家良好的基因,长的俊美却不羸弱,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常年练武使得他的身材十分结实,即便穿着层层衣服也遮掩不住他的好身材,加之如今还未及弱冠便在折冲府里当校尉,前途不可估量,自然是讨女孩子喜欢了。

姑娘一听他没有心上人,心里自然乐开了花,有些娇羞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的事情我都听媒婆说的,我的事情你知道吗?”

沈年珩不知怎么的,有女人这般娇羞的看他,他便反感,端起茶虚掩的喝了一口:“听说了,你是王员外家的小姐,按理说相亲你不该亲自来吧,媒婆来不就行了。”

姑娘闻言有些尴尬:“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想亲自看看媒婆介绍的人,我想找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沈年珩对女人真是半点不了解,也半点不温柔,直接问道:“我合你心意吗?”

这么直白的话,让人家一个第一次见他的姑娘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