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了理衣袍,摇头:“也不是很冷。”

玉莹吓了一跳,忙拦住她:“小主决计不能说这话,要是让主子娘娘知道了,可不得一顿责罚?您现在是有双身子的人,就是不为你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他没脸没皮的抓着她的手去碰早已饥渴难耐的九千岁,又往她身边儿挤了挤,趁着她发傻的那会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脸上是得逞的满意笑容。

蘅言亦是理直气壮的回答他:“万岁爷天下至尊,奴婢不过是个府尹家不受宠的小庶女,这差别大了去了。万一哪天万岁爷厌倦了奴婢,矢口否认了自己曾许下的话,到那时候,奴婢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万岁爷仁慈,恩准奴婢出了宫,奴婢一个失了清白的老宫女,谁要啊?”

“朕十二的时候都跟着先帝爷征战沙场,可以独挡一面儿了。”皇帝对此嗤之以鼻。

这个完美无缺的计划,究竟哪儿出了错呢?她实在想不明白。从意外偶遇夏侯兰轩,借助夏侯兰轩接近皇帝,再到皇帝跟前儿,然后一步步爬上后位,其后,乱政祸国,复梁。

皇后说的,是同司寝。

“夏侯云轩是帝师,怎么会是长公主的面首宠臣?”

秦姮妩那没影儿的一句话,弄得蘅言心神大乱,也顾不得辨别这话究竟是真还是假了,只惶惶不安的回了建章宫,琢磨着张六福这事儿该怎么查出来。

常满寿急得直跳脚:“我的言姑娘哎,你说说这宫里面儿谁不想着能在主子爷跟前儿多服侍些时候?言姑娘哟,听咱家的话,多在主子爷跟前儿伺候着点儿,对你呀,没坏处。”

他以为?兰轩只觉得心里面儿疼得厉害。他原本觉得,皇帝将朝歌给藏了起来,这样朝歌都能费尽心思的跑回王府去找自己个,那定是爱自己爱到骨子里了。可如今呢,为了能到皇帝身边儿伺候,连自己那萧家祖宗都惦记上了。萧朝歌啊萧朝歌,她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皇帝听着“多陪陪万岁爷”这话,可真是通体舒畅。他又奖励性的在蘅言额头上亲了一口,安慰蘅言:“南边儿的事儿一直是兰轩在处理,今儿个上朝,他少不得要去,你就甭担心了。再者说了,有朕在,天下谁有胆子动朕的人?”

蘅言一时想不明白她做什么要走,只好问常满寿:“万岁爷对她可真是巴心巴肺的疼,她安安稳稳的呆在别院不好,为什么要忤逆万岁爷的意思,往宝亲王那儿处去?”

蘅言用力挣脱开,往后退了两步,又跪在了地上。

“素华怎么样了?”蘅言将手里的药递给丹雎,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吧:“甭担心啦,裘太医给了准话儿,先用了药,这几日别吃油腻的东西,就像是值夜时候的涮锅子,今儿晚上的赏菜,油腥味儿都太重,都忌讳着点儿。”

蘅言原本想着“天子一怒,流血漂橹”呢,瞧皇帝将才那股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可怕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了什么天大的不可饶恕的错呢!谁晓得到了最后,这天下第一人发火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宝亲王“舔”了她一口。她自己个虽觉得很恶心,但还没到恼恨的程度。

蘅言朝皇帝跟前儿挤了挤。

对蘅言的话,秦姮妩不是没想过。从前想的是,自己圣宠殷厚,他日若能诞下皇子皇女,凭着她的恩宠,自己的孩子定能够子凭母贵。如今想想,却不尽然。皇帝又不爱她,她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生下子嗣?她秦姮妩这辈子活得够骄傲,绝不委屈自己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即便给她委屈的那人是皇帝,也不成。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既已经知道皇帝不爱她,她也不会再觍着脸贴皇帝身上去。蘅言如今找她来,想必是为了皇后的事儿。皇后——姮妩笑笑:“有了孩子又能怎样?一个自打一出生就注定前路黑暗的孩子,还不如不出生。我秦姮妩的孩子,要么荣耀至尊,要么,永在阿鼻!”

蘅言深深的被打击到了。罢了,反正胳膊拧不过大腿,再顽抗下去,就是矫情了,皇帝也不是个善茬儿,推攘多了,没准他忽然翻了脸,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她以杀身成仁的大无畏精神,老老实实平趴好,赴死就义般的朝皇帝说道:“奴婢谢过万岁爷了。”

“对!”皇后顿时有了干劲儿:“本宫是皇后,这本就是本宫的职责,既然万岁爷觉得本宫做的不对,那本宫就去老祖宗那里问问,本宫这么做,当真是错了么?”

“回主子爷,”常满寿汗流浃背的:“主子娘娘来万岁爷的寝宫是不需通禀的,这——奴才们不敢拦下呀。”

常满寿吓得只打脸:“奴才不该将言姑娘抖搂出来,奴才是猪脑子,奴才该死,万岁爷饶了奴才吧。”

蘅言不耐烦见她,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的语气:“小主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尽管吩咐,奴婢一会儿还得去伺候万岁爷。”

“万岁爷回答奴婢几个问题吧。”

“谁准你出的宫?你胆子不小啊,都敢当着朕的面左右朕的想法了!”

指望皇帝肯定指望不上,没瞧见他对那萧朝歌一副恨不得死在她身上的沉迷样儿么,可是她呢,不过一个小宫女罢了,又没一毛钱的利用价值,哪里值得人家万岁爷费心思?

七娘忙笑道:“托夏爷的福气,奴才能有个栖身的地儿,再不尽心照看着宅子,可不对不住夏爷了么。”

乖乖!蘅言腿直打软,居然是皇帝。

这话素满不好答。

“这个……”蘅言有些为

再者,万岁爷如今已经注意到这姑娘了,既如此,秦蘅言是断然不能留了。

“罢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没的让人笑话,”老太太摆摆手,又朝素满道:“将言丫头熬的紫薯山药汤端上来一碗让你们主子爷尝尝。”

气味。

于是,尽管已经穿到这个世界五六年了,秦蘅言,哦不,赵萌萌依然想说,选文需谨慎,肉文有风险-_-

吴进忠跟在身后,无奈的笑了:这可真像是寻常的夫妻。

御驾驾临寿康殿的话儿早就传了进去,太皇太后吩咐了素满和崔吉祥在门口候着,远远瞧见这副神色,素满“乖乖”的长呼,朝崔吉祥道:“我捉摸着这架势有点儿不对,我得先去同老祖宗通通气,劳烦谙达在这儿候着了。”

崔吉祥又何尝看不出来,忙说:“赶紧的,就是咱家也瞧着心疼。”

那边儿素满将蘅言的情况给太皇太后回禀了一遍儿,气得老太太拄着拐杖到门口儿去迎,瞧见皇帝扶着过来,连礼都不让行了,一脸怒气的说道:“素丫头,赶紧扶言丫头歇着去,皇帝,你跟我来。”

皇帝忙扶了太皇太后,自知理亏,说话儿也软乎了点儿:“祖母可别气坏了身子。”

他这儿叫的是祖母,不是老祖宗。祖母是从前还没御极时叫的,听在太皇太后心里面儿倒是舒坦了点儿,可那边儿蘅言一副路都要走不成的样子,老太太那火气,顿时又起来了:“这会子说什么软乎话儿都没有用,跟哀家到佛堂一趟。你既然叫老婆子一声祖母,那老婆子也就好好以家法管管夏侯家的子孙。”

“好,好,祖母怎么说,就怎么做。”皇帝不敢惹老太太生气,唯恐气坏了老太太,这会儿是彻底明白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太皇太后走了几步,停了步子,朝崔吉祥道:“小崔,你去跟素满说,等过了约莫着一炷香的时间,就扶着言丫头到佛堂去。”

皇帝就等这话儿呢,这会儿是太皇太后说什么他就应下什么。

佛堂这地儿,一般是太皇太后静心用的,这会儿她叫皇帝到这儿来,一则,真是被皇帝给气到了,二则,她也对皇帝因蘅言而耽搁朝政起了点儿担忧的心思。

皇帝是何其自律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出现过因女色而误国事?

皇帝能对萧朝歌彻底断了念头,太皇太后以为,蘅言功不可没。可是要早知道去了一个狐媚子萧朝歌,来了一个媚主惑国的秦蘅言,她倒是宁愿留在这儿的是萧朝歌。

佛堂这地儿,除了太皇太后静心,它还有个用处,那就是供着夏侯家历代族谱。自大胤朝起,经历南北朝,五代十国,到前梁后梁,再到如今大邺,夏侯氏这一姓氏,虽是小姓,却长盛不衰。

太皇太后素手焚香,供给观音大士。

转身却呵斥皇帝跪下:“夏侯家家规,澜珽,你可还记得?”

在大邺的江山面前,他是只跪天地的真龙天子,在这小小佛堂里,他却只是夏侯家的子孙。

皇帝跪了下去,心中虽有悔意,却担心因自己连累了蘅言,他道:“祖母教训孙儿,孙儿无话可说。只是小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