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火炉时不时会飘出一些火星子。

巧的是刚走到人少的地方了,就被一道身影喊住了。

有人伺候她漱口,有人伺候她洗脸,当真是分工明细见效率。衣服应该是事先准备好的,直接就往她身上套,这次衣裙皆是紫色,紫色的锦绣镶金边夹袄,紫色的夹棉刺绣长裙,紫色的斗篷。

瞧瞧,这都什么比喻。

“娘子,那个菲儿的眼睛和你挺像的。”元骆华合上手中的书,从榻上坐了起来。

“已死之人,公子何必再提。”青阮垂下眼睑,被对方的眼神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似的。

“菲儿,你少说几句。”这次说话的女子是红白相间的衣服,她眉宇间倒是有几分英气。

一缕青丝被微风带起,断了半截在地上,另一只手指中间夹着红线,血液挂在红线上,一滴一滴被阳光照得鲜艳而猩红。

元骆华微微皱了皱眉:“偷了就还给人家。”他略显郁闷的看了一眼青阮,实在不愿相信自己从第一眼开始,就认错了人。

原本还故作淡定端详小姚镇几个字的人忽然乱作一团。惟独青阮还在面无表情的沉思中。

这次嬷嬷没有回绝她,如此的话,就算夫人也不好说她什么。

“娆儿长大了,真是懂事。”秦玉儿笑的花枝招展,看了一眼苏铁匀后才慢条斯理取过苏娆手上的茶水。

“你吃了什么?”沉着脸扫过青阮异常红艳的嘴唇,将斗篷披到了青阮的脖子上系好了结,随后又蹲下身子,大手握在了青阮被冻得冰凉通红的脚掌上,小心翼翼的将鞋子给青阮穿好。

站在门口的小圆子看到这一幕时,就差没有眼珠子掉下来了,天呀,原来他们四爷也有如此细腻温柔的一面,不得了,不得了。

“雪,你要吃吗?”青阮眼睛贼亮的看着元骆华,兴致好的出奇。

手指触摸到青阮脸上,扫过了残留下来的花瓣,他俯身看着比自己矮了好些的青阮,温柔如水,眸子中恍然一看,如深潭千顷,情深似海:“不冷吗?”

被这话问的一愣,青阮眼珠子转动了几下,把斗篷上的帽子戴在了头上:“都快被冷死了。”她说这句的话时候,手臂悄悄伸到了梅花树枝上,随着她剧烈的拉动,枝条上厚压压的积雪悉数掉落到了两人的身上。

元骆华被这样的恶作剧弄的十分无语,还没来极说话,青阮突然又扑了过来。

双手都吊在了他的脖子上:“夫君,我现在好开心。”

脚尖脱离地面。元骆华双手扣在了青阮的腰肢上,减少她臂弯上的力道:“嗯?”这一个嗯字可谓是拉足了尾音。

青阮嘟了嘟嘴唇,眼里也是闪过狡黠的笑意,右手悄悄解开了元骆华脸上的面具缎带:“我…”还没说完,那面具就滑落砸在了青阮的头上,然后跌进了雪地中。这一看,她真真是惊呆了:“你…我……”

好吧,看着元骆华没有半点黑色毒素的脸颊,她语无伦次了。

“怎么了。”某人故作不知:“很丑是吗?”

呆楞的摇了摇头,她显得甚是不解:“你的脸?”

“没事,习惯了。”元骆华的眸子黯然了下来,表情拿捏的十分到位。

“不…不是。”青阮把下巴抵在了他肩上,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呀。”

将青阮放到了地面,改牵过她的冰冷的手掌,安慰道:“别想多了。”

两人一道进了房内,还是中午吃饭的炕上,此时又摆满了菜肴,青阮纳闷的看着元骆华:“今天苏家大婚,你不用吃酒的吗?”

“有老七在。”元骆华慢条斯理的做到了炕垫上。

夜里的菜是松仁玉米,鱼香肉丝,咕噜肉,土豆烧牛肉,鱼头豆腐汤。都是一些家常小菜。

瞄了一眼元骆华,看着他此刻完美无瑕的五官,真真是天人之姿,想来也不过如此模样吧,如寒梅印上纱窗,旖旎之余,不忘沁凉里无形的风流。

越是如此,她觉得越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吃东西也有些心不在焉。

元骆华倒是没有受到影响,若无其事的给青阮碗里布菜。

窗外的雪还在飘落,青阮正了脸色,觉得自己怎么可以在美貌面前折了腰呢,多丢人。

于是为了应景,琢磨着要是此时来一壶烧酒该多好的情景,便道:“夫君,明天我们去酒楼好不好?”

“不合口味?”元骆华眉毛一挑。

“没有,你看这大雪天,如若来点烧酒,可谓是怡情怡景。”青阮呵呵笑了几下。

“你倒是惯会享受。”元骆华将一块咕噜肉夹到了青阮的碗里:“吃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消消食。”

“好。”青阮大口吃掉了碗里的咕噜肉,像是和那肉有仇一般。

吃完饭后,两人进了内间,尘鱼将竹藤架上的衣服取来,给青阮穿上,那完全是一副伺候老佛爷的模样。

青阮看他动作娴熟,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以前常伺候别人穿衣服的?”也不等元骆华回答,便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原来,当‘爷’也不过是表面风光,可怜你了。”

元骆华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也不回话,她还真是当他……

和她相处时间虽短,却知道这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只有先攻其心。虽说最后,他们可能会是双赢。

这是他头一回对一个人这么好,而且很努力的去对她好,因为她的血能救自己的命。

比如她不爱吃鱼,有刺。看上去无害,却聪明狠绝。贪吃,睡觉的时候没有安全感,怕冷,却从不用内力护体,偶尔会喜欢呆犯傻,喜欢美好的事物,比如说他的脸。

好像,这么去宠一个人的感觉告诉他,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