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霍少霆十分委屈的瞅了玄青许久，可后者的注意力一直都落在卫墨身上，即便是他的目光再热烈再焦灼，也换不来她回眸的一瞥。
或许是因为玄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所以当车经过东方医院门口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车继续朝前行驶着。
刹然一声，汽车靠着高边上停了下来，玄青一脸铁青的瞪着身旁的男人，打断他越来越离谱的后续。
玄青对着每一个提问的人都回以微笑，待场面平静下来后，她才缓缓的回了一句话。
“当然，安先生做主就好。”敖天明也没有多为难他，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
而安少荣也没有多留，朝着底下的人干笑几声，便赶紧追了上去。
霍少霆点点头，却忍不住提醒她，“等会儿身体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开口，否则，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会强制带你回日本，恩？”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人的。”半响，霍少霆终于开了口，可语气却冷淡得很。
他在测试，测试玄青的反应。
他的话虽然是对着霍少霆说的，可是一双眼却直勾勾的缠着玄青，似乎这样就能够看清她面具后的模样。
他问过玄青关于东方尊这个人，而她却不回应，终于在她威胁调查东方尊的时候，她开口了。
霍少霆是什么人？
与其阻拦她回去，倒不如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至少他在她的身边，至少他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那时候，她隐隐约约好像听见自己耳边有个人在说话，那人的声音让她想起了自己童年时候有一次溺水，她在两米多深的游泳池里挣扎着挥舞双手，奈何整个身子越来越沉重，一点点的沉沦到了游泳池底。
“阿尊，救……救我……”
“她算是什么东西？冰洁，哪个男人不喜欢刺激？决定和你结婚的时候，我离婚协议书早就准备好了，不信你打开床头柜看看。”男人淡漠瞥了安婧一眼，深沉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可终究，这傻女孩还是陷进去了。
霍少霆大半个身体都靠在玄青身上，他瘪嘴，点头：“恩，麻了。”好吧，他毕竟是个练家子，就算是长达三个小时维持坐姿没动，就算是真的腿麻脚麻全身麻，可这一会儿早就已经缓和过来了。
不过，缓和是缓和了，多多少少总是还有一点酸麻的。
所以，他难受的表情也十分逼真。
玄青不疑有他，任由着男人依靠在自己肩膀上，她还一手撑着他的肩膀，“不是跟你说了楼下有休息室，怎么不过去休息，反倒是在这儿蹲着？都多大的人了，蹲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站起来活动活动，现在腿酸脚麻都是你自找的。”
“嗯，都是我自找的。”霍少霆直接承认，说着他又忍不住嚎了几声，“唔……好麻……”
“你活该！”也不知道为什么，玄青就是觉得心中一股子气往上冒，而霍少霆则是火气的出火点。
霍少霆逆来顺受：“嗯，都是我活该。”
“你——”玄青强忍着将他推开的冲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她说一句，他跟着说一句，鹦鹉学舌一样，这么一来玄青不但觉得火气一点都没降下去，反而火星儿都冒起来了。
指不定，等会儿她头都冒烟了。
她以为霍少霆会自此闭嘴，没想到他又接了一句，“嗯，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我闭嘴！”说着的同时，他还刻意用手捂着嘴，一副我绝对不说话的模样，而双眼却含情脉脉的盯着玄青。
玄青无语了。
你闭嘴你就乖乖闭嘴呗，你还开口说什么话呀你，你都开口了还算闭嘴么，恩恩恩？
你说算么算么？
玄青黑着脸，她催眠着自己，卫墨还在这儿卫墨还在这儿呢，她不想在他面前脾气，虽然的是霍少霆的脾气。
尽量收敛了脸上的怒气，玄青扭过头，她望着卫墨：“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卫墨看了看紧挨着玄青的男人，点头：“嗯，你也早点休息。”
玄青心中正是恼怒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卫墨的异样，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了。
霍少霆也跟着她转身，玄青迈出脚步后，他却回过头，双眼落在卫墨身上。
卫墨也望着他。
两个男人就这么无声的对望着，许久，他们才各自收回自己的视线。
卫墨转动轮椅，回病房，关门。
霍少霆回过头，继续装脆弱，“哎呀，人家的腿好酸好麻，小玄青青青——你过来一点，再过一点一点嘛，人家走不动的说。”
“霍少霆，你给我安分一点。”远处，玄青的怒斥声不断传来。
而后，依旧是霍少霆谄媚的讨好声：“人家已经很安分了，可是人家真的走不动，人家绝对没骗人，不信你摸摸人家的腿，真的很麻——”
腿麻不麻，能够用手摸出来吗？
玄青无语，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实在是心烦不已，“你闭嘴，现在、马上、立刻闭嘴！”
“我闭嘴！”
“霍少霆——”
直至他们的声音远处，原本紧紧关闭着的病房再次打开，卫墨滑着轮椅在过道里停留了很久，很久。
他沉默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底流动着某种黯然的光芒。
五年了，已经五年了，他终于又见到了她。
只是，他再也不能也没有照顾她的能力了，卫墨双手紧紧的攥着膝盖，无论他怎么使劲儿的揉捏，这双腿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