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生说:我说的是晓雨。

不一会儿,郭杰和杨晓雨的热聊结束了,两人各回座位,郭杰闷闷不乐。又不一会儿,静生笑嘻嘻跑过来。这多少在孙米拉意料之中,传捷报是静生最大的爱好。静生对他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完全没避讳偷听的事。孙米拉已经很清楚这些事情,但不得不认真地听,且时不时还要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以掩饰自己偷听的行径。

文杰说:改天有地方了去找你。

在离开教室之前,还抱有一丝希望,如果像那天一样静生去车棚等她,就能将放音盒还给她。几秒钟后,她收拾好了东西,站了起来。这就意味着还放音盒计划彻底泡汤了,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理由让静生去车棚等。而她其实也看到了孙米拉手里的东西,大致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走之前朝他望一眼,这回他看出了其中的语言,她是在说:你自己安置到哪都行,总之我不要。

郭杰被弄得一阵懵,只想到一个答案:好。

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不高兴,你也没有惹我。我只是不想借放音盒了,放音盒是我的我总有这样的权利吧。

静生说:还在吗?

母亲说:你今天不是放假了吗,有可能是同学打的。

孙米拉前面有个女的,她前面的人都走出好远她也不动,看样子像是迷恋手中扶的那根栏杆,怕换了地方没抓没挠。售票员大喊一声,后面有空地,别都挤在前面,往后挪挪。这女的挡着后面所有人,觉得不好意思,终于很不情愿地慢吞吞向前挪。后面的人一看她开始动了,都迫不及待地往前拱。

孙米拉说:哦对,说到杨晓雨了。

孙米拉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而且还做了艺术处理,很是得意。直到有一次跟静生聊的时候,他无意识朝杨晓雨看了一眼。那个场景让他迷惑,杨晓雨确实在朝这边看,但看的不是静生而是他。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确定无疑她的目光最终是落在孙米拉脸上。她的眼神不很清澈,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以至于孙米拉的目光迎上去都没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眼神刚一恢复清澈便晃晃脑袋,急忙将眼睛挪开。

孙米拉说:我又不知道你要去哪,凭什么就该看见。

静生说:就是让她明白,我不是在闹着玩了。

第二天静生告诉孙米拉,他是走读生,离杨晓雨家不远。并不是市里人,老家在尚武市东边几十公里处的一个村子,父母都在尚武市当老师,后来就搬到了市里。平时每天晚上都是跟杨晓雨一起回家,昨天晚上没有。弄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生气,因为他确实有害怕心理,但当他没有跟着杨晓雨一同走而她完全没现的时候,又有些生气。人最大的悲哀有两种,一种是别人感觉不到你存在,还有一种是别人察觉不到你不存在。更通俗点说,前者是有你不多,后者是没你不少。

说完之后觉得还不错,跟预想中效果差不多。本来他想回“是我”或“怎么了”,但不确定自己能否真正做到沉着,字数越多就越容易出现纰露。这一“嗯”字既能做为答复,也为后面的正文做一下测试。

物理老师走上讲台,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书还没放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边清着嗓子。同学们见状,纷纷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健胃消食片。孙米拉朝后桌微微一靠,双手背在颈后。轻松地看着这个让人又恨又怕的老师,此时居然倍感亲切。高高的个子,虽然面部黝黑,倒也显得有棱有角,不夸张地说甚至算是个美男子,而不只是以往那种五官俱全的程度。偷偷瞥一眼身旁的杨晓雨,仍然低着头,默默整理着要用到的书籍。以往物理课她是起哄积极派,而此时,她连吃健胃消食片的兴致都没了。

孙米拉说:谁?

尹飞摆摆手,说:走,屋里说。

碰到了好久不见的尹飞,被他拉着一直往外走。一路上他都没说一句话,连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也没解释。他的表情虔诚又急切,而且透着一股强烈的执拗。就那样拉着孙米拉的手,忘了男人和男人更加授受不亲的道理。孙米拉几次想挣脱,不料他力气非常大。除非跟他打起来,否则就别想把两只手分开。

本书由,请勿转载!

本书由,请勿转载!

孙米拉说:积极也要有个度,比如赛跑时枪响之后随便积极,枪响之前积极叫抢跑。

孙米拉说:怎么不一样?

尹飞眼睛一亮,说:哦是吗,她们也在?我进去看看。

从怀抱里退出来,乔清头低着,让孙米拉不能够看到她的脸,想是预先就做好了这个姿势。看她低头的样子,显得很固执。少许,听到她嘴里出类似笑的声音。

母亲说:就上回对咱们笑的那个。

孙米拉下来,说:好。

一分钟后,点头终于停止。乔清用好似垂危之际的微弱声音说了一声:嗯。

孙米拉说:那有什么,毛主席说过,要勇于自我批评。

乔清说:嘿嘿。你想的美,白菜我自己还吃呢。

不一会儿,乔清在晃动胳膊。孙米拉睁开眼,有种短暂的“我怎么在这里”的疑惑。由此推断,刚才真睡着了。耳边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母亲盯着饭菜剩余的量,感觉差不多了,便开始询问一些学习生活的琐事。她觉得开口的时间点很重要,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倘若饭菜还没动就问,万一提到了不开的壶,会影响儿子的食欲,导致饭菜剩下,人挨饿。倘若饭菜全部吃完再问,又担心老板催人。孙米拉边吃,母亲边缓缓地说,争取既能了解想了解的事情,同时饭菜也不剩。

所有学生家长对所有老师都格外客气,避免给孩子留下不必要的麻烦。物理老师走后,母亲看看孙米拉,又扫视了一下这破旧的校园,然后目光又回到他脸上。她看得特别认真,似乎在辨别真假。徐久,孙米拉看到母亲眼中透出一股伤感。

孙米拉一愣,说:你爱喝酒?

乔清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