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米拉说:怎么可能,我又不时常在家。

自由时间更长了,也就是说空洞无聊更加庞大。他们三个人的戏,也只能两天之后才能再次看到。抬头望一眼教室门口,他感觉心里又舒畅又拥堵。杨晓雨背包上的卡通娃娃摇摇摆摆,象征着她欢快的心情。不知为何,孙米拉心中生出一丝悲凉。看到杨晓雨转身朝这边望也没有躲开,就那样跟她对视着,像是一种完全没有敌意的对峙。她脸上骤然消失的笑仿佛会聚在眼中,闪闪放光的瞳孔好像在说:敬请期待下集!

静生无语,一脸轻生相。

天气渐渐转凉,一些自我保护意识强的人开始换上长袖。孙米拉是那种反应比较慢的人,在换季的时候表现尤为突出。当冬天来临,别人都穿上羊毛衫夹克的时候他还穿着短袖。根本原因是他还没感觉到冷。慢慢现别人跟自己不一样,招来异样目光。他不以为然,说这是难得的凉快天气。虽然整个夏天直到现在都在穿短袖,但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并不让人感觉凉快,穿短袖只是在这个社会文明接受的前提下最大限度让自己不那么热。所以,现在这个天气才是真正凉快,才对得起穿短袖。既然被天气对得起了,那就应该好好穿,认真穿。春天别人都穿上单件长袖时,他还穿着秋衣羽绒服,道理同上。

静生说:你怎么会没看见呢。

突然多了一个朋友,多少有些不适应。一个人的时候,偶尔想要打破孤单苦闷。现在孤单苦闷被打破了,却并未感觉释然。也许注重的不是结果,而是打破的方式。某种程度上,是比静生还要幼稚的人。总觉得生活是一个又一个周期轮回,安静孤寂是主旋律,偶尔加一把意想不到的作料,快乐也只像插播广告。

下课大家陆续回宿舍,杨晓雨和郭杰蹦蹦跳跳出了门。静生还在座位上呆,桌上的练习题始终没翻页,字迹都有些模糊了,有的字甚至残缺,缺的那部分在他脸上。孙米拉想叫他一起回宿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宿舍楼里从没见过他。正在这时,静生掀开桌堂,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孙米拉小心翼翼往跟前凑了凑,那不是宿舍钥匙,而是一把自行车钥匙。

孙米拉觉得自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因为他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静生的目光,这就说明他一直在注视人家。这对摆脱此时的恶趣味情调极为不利。而且静生正逢感情受挫,很容易接受一段新的感情,特别是那种送上门的。想到这里再看静生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毛,虽然他表面装得很镇定,却感觉心脏已经胆怯地后撤了两厘米。

不知为何,孙米拉觉得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而且比郁闷之前还好。可能是因为这场戏演砸了。一场戏演砸跟一个演员演砸完全是两种概念,确切地说是两种规模。一个演员演砸只是毁了一个角色,而一场戏演砸可以毁了全部演员。关于他们三个人,孙米拉的心情一直是以气愤或郁闷为主。从来没有欣慰或开心过,或许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全军覆没过。

通过这件事,孙米拉明白一个道理。虽然两人证明自己的方法大致相同,但他证明的时候不但费力而且还借助各种工具,绝对属于体力活,而尹飞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这让他大致看清了以后文科生和理科生的职业差别。想到这些让他郁闷不已,这个道理领悟到的太不是时候。要么等到参加工作再领悟到,也不用从现在就开始失去希望,要么就再早点,也不至于选错科。

孙米拉说:我不认识你还怕啥,直接说呗。

在他听鬼故事的时候,别人都不敢碰他,生怕他猝死。然而这哥们儿很不地道,每天睡觉之前都会摘掉耳机,通过随身听的外放与民同乐。直到宿舍里的气氛达到冰点,才带上耳机独自享受。即便如此,室友们仍心有余悸,感觉从他床上出的任何响动都极其诡异。这哥们儿这样做的最根本目的是找人跟他一起上厕所。此人夜晚尿多,以往他一个人听,听完不敢上厕所,室友们觉得他活该,都不与他一起,哪怕憋到极点也要等他上完再去。现在室友们也不敢独自上厕所了,去的时候不得不叫上他一起。

孙米拉身在竞技场附近,也了解到一些片段。这个录音机音效非常好,用它来听歌很享受。除了嗤之以鼻,竟也有一点想体验一下的欲望。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说杨晓雨还有谁不借,那就只有他了。即使是郭杰和静生,虽然不知道会先借给谁,但也早晚会借给他们。只有他,早中晚都不可能借给他。

孙米拉来到座位,这才听出他们在唱歌。不是别的歌曲,正是刚才喇叭上放的那,羽泉的《冷酷到底》。羽泉是一个乐队组合,需二人配合演绎。这也是他们两个之间能够如此和谐做一件事的原因。倘若唱的是单人演唱的歌曲,势必会认为对方在抢自己的词。而现在不同,他们是在互相配合,或者互相衬托。

只是孙米拉不知道老板为何如此慷慨。仅仅是因为他第一次光顾要留个好印象?还是有别的原因。看老板那一脸殷切的笑,总觉得有一种拯救的味道。似乎他知道孙米拉的故事,于是用了这种直白的方法,来给予安慰和鼓励。虽然无需为多出来的面额外加钱。但倘若真是如此,那这碗面就被赋予了知恩图报的义务。

上午前两节课是班主任的课,直到第二节快下课,班主任才走进教室,步履沉重。原来在那十几个学生里面,其中有一个是本班学生,班主任也被安排了护送任务,一直护到现在。班主任宣布了这个消息。孙米拉听到那个名字很惭愧,直到那个学生走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放眼教室,果然有一个座位空着。盯着那个座位,却想象不出每天坐在上面的那个人的样子。

孙米拉手里冒出一个乒乓球。是在乒乓球大赛结束后,从赛场上捡到的。细看之下并无坏损之处,因此带了回来。不喜欢体育的他,自然也不喜欢体育用品。但比赛已经过去,此时已经没有人打乒乓球。这个乒乓球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圆球状的物体,体现不出体育特性来。因此能够接受。就好比一个嫉恶如仇的人遇到巨石挡住去路,同样被挡住去路的还有一个杀人犯。虽然恨杀人犯,但只要此时杀人犯不杀他,他就愿意和杀人犯一起把石头挪开,不在乎他用在石头上的力量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

杨晓雨反驳说:他们那么积极,你就知道打击人积极性。

结束这种状态的唯一办法就是杨晓雨的答复,好歹一个答复都行。然而看杨晓雨的样子并没有这意思,她那转瞬即逝的激动和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似乎正在等待他们打起来。两人脸上堆满尴尬,并有汗为证。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的人,思想自由,身体不能动弹。他们眼里充满哀求,对着杨晓雨,似乎在说:大圣,收了神通吧!

尹飞说:不一样。

尹飞问:你怎么了?

乔清打断他:你不要天天想着我,因为如果那样的话,肯定是因为可怜我。

孙米拉说:好,就吃大米。

乔清说:推着吧。

孙米拉说:几考场啊?

本书由,

孙米拉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孙米拉说:你要是给我白菜我就会拒绝。

乔清闭着眼睛,仅用嗅觉和听觉感受周围,陶醉其中。突然有一阵困意袭来,有种打哈欠的冲动,拦已经拦不住,只能尽量控制着别让它太夸张。也许是两种力量对抗而产生一些声响。乔清摇了摇他的胳膊说,别说话,休息。孙米拉听后甚是欢喜,因为这正合他意。于是闭上眼睛踏实休息,突然有一种我能比你先睡着的自信。

母亲出乎意料地认输了,象征性地拿起筷子,她把这个动作做得很到位,甚至有点夸张,仿佛对着镜头一样。她眼里的镜头,就是孙米拉笨拙的眼睛。因为这些孙米拉都看在眼里,却没看出有任何不对。母亲端起面前那碗米饭,在嘴边猛扒。似乎她整套行为都不是为吃饱,而是要把吃饭这件事弄出点气势。和孙米拉不同,孙米拉是一筷子一筷子夹着菜吃,母亲从盘子里挑了两根青菜,不急着送到嘴里,放在米饭上,表示她有,而且一直有。然后躲着上面的那两根青菜,继续大口扒米饭。米饭是一定要吃的,其一她确实饿了,倘若什么都不吃,连撒谎都显得没底气。其二,小小的一碗米饭要一块钱。只要米饭端到桌上这钱就花掉了,无论吃或不吃。

孙米拉说:不放假。

乔清突然说:要不要喝点酒?

乔清说:是吗,我都没听见。

乔清急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怎么可以改时间呢,这叫毁约懂吗?

乔清说:刚听说吧。

所幸大多数高中生没有什么贵重物什,东西丢了不少,都值不了多少钱。许多学生都看开了,小偷虽可耻,但在这个时候行窃是冒着生命危险,一旦运气不好,代价沉重。这也是一种很可贵的职业精神和工作态度。在昨天晚上那个时候,相比于行窃,进宿舍楼更加需要胆魄。但是学校不这么认为,损失虽小影响恶劣,大大毁坏了学校的声誉。归根结底都是流星雨和地震造成的,倘若没有流星雨,就不会大批聚集操场,倘若没有地震,就不会全体离开宿舍。于是学校把以后有流星雨和地震的日子定为戒严日。要求所有学生保证在流星雨的日子不看流星雨,保证在地震的日子人身和财产安全不受损失。学生纷纷回应扯淡,安全不安全是自己保证就能算数的?干脆人人写个保证书,从此长生不老算了。再说像流星雨和地震这样的事情都是自然之数,有生之年想看都未必能再看到。还定什么戒严日,你也得有机会。更有甚者,有人提出此次流星雨和地震乃心怀不轨之人精心策划。学生得知,对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致建议:此等人才,应诛灭九族!

尹飞说:你不是说不回学校吗?

静生说:我知道,但我觉得不够,再说一遍才能表达我的心情。

孙米拉说:好吧,祝贺你,我也再说一遍。

静生说:嘿嘿,那我回去了。

本书由,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