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窒息,喘不过气,浑身滚烫,像要融化在他的身体下。
谭斌发觉此刻他脸上苍茫的神情似曾相识,就象当初他离开mpl,满眼万念成灰的凄惶。
所以关键在他们自己,其他都是外因和催化剂。
技术标的截标日期,是三周后,即十一月十六日。
他主动把食物和随身的现金相机都取出来。对方索要腕表时,他犹豫了片刻。
啪一声响,谭斌手里的吹风机还是掉在地上。她弯腰拾起来,下意识地把电线绕在手臂上。
她性地挣扎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于是放弃,不再动了。
她胡乱吃了颗退烧药就昏睡过去,醒来冷得全身缩成一团。再测体温,读数一直嘀嘀跳到三十九度三。
追查半个月前的记录,的确有人安装了一个没有任何产品代码的试用版软件,用的是mpl自己的通用密码。
结论,她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暂时不动他。
“对不起。”他放开她,有点狼狈地单手撑在墙上,大口调整着呼吸。
“你说什么?大麻。”
王姨慌慌张张跟进来,语气极其不满:“培培是病人,你不要这么大声跟他嚷嚷啊,他会受不了的!那玩意儿没什么,培培好多朋友都在用……”
现在的画布上,充斥着大团大团怪异的色块,配色百无禁忌,看得人眼睛。
谭斌拨开她的手,蹲在沈培跟前,却一眼看到他头顶的伤处,想说的话立刻都咽了回去,只长长叹口气,放软了声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发脾气?”
谭斌皱眉,觉得里外都透着诡异。
“甭数落她了。”同伴探进头,“我们赶紧回局里。”
但整晚手机都没有再响起。
谭斌动动嘴角,算是回答。
小秘书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话。
程睿敏看她一眼,失笑。
一照面,她就知道自己被人涮了。
“赶紧走吧,回头我和严谨找机会谢你。”
程睿敏按住她的肩膀,“别乱动,手上扎着针头呢。”
所有的私人物品,都留存在车内,不见任何异样。
“晓慧……”
锻炼后的他一额碎汗,头发濡湿,看上去心情愉快,比平日精神得多。
谭斌打断她,按着她的手说,“晓慧,我有安眠药,你先吃一片。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旁边一直憋着不出声的乔利维插话,“话是这么说,可我有点儿担心,第一轮就这么较真儿,会不会过早实力,被其他供应商当作眼中钉?”
程睿敏一愣,接着笑不可抑,他欠欠身,换了英语说:“我感觉由衷的荣幸,亲爱的女士。”
“嗯,记得。”
不出意料,特意来赶场的食客很多,大厅包间座无虚席,一片熙熙攘攘。
谭斌抱起膀子坐下,不知是不是正好在风口下,感觉有点冷。
“方芳,”她站起身说,“想赢得上司的信赖,不是靠溜须拍马或者无条件顺从就能做到的。他的强项你能欣赏,他的弱处你能填补,这才是维持信任的捷径。你不想让人轻视,首先要有不让人轻视的资本。回家吧,冲个澡睡一觉,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原来空白的墙壁,添了四幅带框油画,除了她见过的那幅《春风》,另有三张新画,风格迥异,画中的模特却都有一张相似的脸。
谭斌头都没回踏进电梯,“那是你媳妇儿有福气,我可没那个运气。”
前两次见面后,他曾与余永麟有过如下的对话。
大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奋斗十几二十年爬到今天的位置,前途是否无量还值得商榷,个人生活却早已定型,日常最大的调剂,就是无限狄色幻想和有限的局部实施。
谭斌想起洗手间里那个关于炮灰的电话,再把前前后后的情景在脑子里梳理一遍,她一直纠结的事件真相隐隐现出了轮廓。
“滚,好奇和好色的区别,我还分得出来。”
不同的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