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见孟辛然还是没跟上,便转头,小声唤道:“孟辛然。”

“你可真不像普通人家的大小姐。”顾言意感叹道。

小七不就是穿着红色的衣裳吗?顾言意心下一惊,与沈墨白两人匆匆上前。

这女子脸皮真厚。顾言意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是他没想到,孟辛然的脸皮比他料想的厚多了。

他去了一趟柴房,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砍柴刀。刀被磨得很锋利,亮堂堂的,在月色下尤其晃眼。

只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成有良七岁的时候,宗一派还是天下第一门派,而他还是一个生活平淡的放牛娃。

顾言意连忙扑上去,使劲压住成老爹的四肢。可是别看成老爹病体沉疴,撞击的力道却是相当大,加之骨头凸出,好几次,顾言意扛不住,翻倒在地。

她微微靠在床边,认真看着他脸庞,等着他眉间的沟壑退去。

不及细想,眼前的情势逼得小七和顾言意必须投入万分注意,时刻小心。顾言意的功夫只算一般,再加上要护着小七,面对这如影随行的剑锋,好几次都是险险避过。

“背了上百条人命,这女的下了地狱肯定是要进油锅的,就算投胎,也只能当畜生。”

沈墨白盯着小七手上的动作,眼里涌现一丝柔软,只是它停留得太过短暂,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白色的墙面好像刚刚翻新过,上头有一处不知被什么蹭掉了色,显得十分突兀。几根柳条,慵懒地垂在半空中,迎着风向她招手。她刚刚走近,就听见一个女子的笑声从墙的另一端传来,伴着一股浅浅的花香。那笑声穿过耳膜,一下子扯住了小七的心绪,拽着她,越过院墙,一探究竟。刹那间,那堵墙在她的眼前消失了。只见亭亭荷花影里,粉裙华缎的女子悠闲地荡着秋千,笑声不绝,衣袂飞扬。举手投足间,娇羞妩媚。小七快步上前,心“扑通扑通”,如响鼓不绝。咫尺之间,两张一样的面容,四目相对,时空瞬间凝结。

她立马挥起扫帚,猛打了起来。

几片花瓣随风拂过她的脸庞,一抬头,一棵桃树渐渐浮现于前方。

小二靠近顾言意,笑容有些暧昧:“天香阁当家花魁凝香姑娘可是天下绝色,小哥如有机会成为入幕之宾,那可是……”

“入幕之宾啊!”孟辛然不知何时也凑到了跟前,兴奋道,“言意,你去看姑娘的时候,可要带上我啊。”

闻言,顾言意一下子涨红了脸,端起茶水灌了好几口。

“想不到这小哥竟也是个妻管严啊。”小二的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周围哄笑四起。

顾言意颇有些尴尬,红了耳根,正色道:“小二,先上些馒头和茶水。”

小二应了声好,转身进了厨房。

“入幕之宾的滋味,韩少侠想必早已尝过了吧?”先前那位白眉老人对着邻桌的男子说道。

“这话可不敢乱说,葛掌门。”原来云华派大弟子韩西晋也在这,“习武之人本就该远离酒色,这是本分。”

“哈哈哈……”白眉老人抚了抚须发,“远离酒色,你们几个可记住了。”

“记住了,徒弟谨遵教诲。”孙正均等人异口同声道。

“此次武林大会,望韩少侠不吝指教。”

“不敢,不敢。您苍英派的弟子如此出众,韩某实在比不上。”韩西晋轻抿一口茶水,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少年从后堂而入。

“韩少侠,过谦了。”苍英派掌门道。

韩西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视线不离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娃娃脸,脸上带着婴儿肥,稚气未消,身材瘦弱,比同龄人看起来小了几分。穿着的云华派门派服,略显宽大。

他到了柜台前,挥手招来店小二。

“小爷,有何吩咐?”

“檀香没了,你再给我取点。”

“好嘞。”小二笑嘻嘻地应下,又道,“小爷,有劳您亲自过来取,下次有事直接吩咐小人就成了。”

“不碍事,不过几步路而已。”少年笑了笑。

“小爷稍等。”说完,小二跑走了。

少年停在那里,一眼看见韩西晋的身影,便缓步朝他走去。

“葛掌门,师兄。”少年抱拳作揖,一派正经的模样,与他的娃娃脸十分不相配。

葛掌门笑盈盈地应了一声好。

那边厢,韩西晋快速瞥了少年一眼,也不答话。他轻抿一口茶水,方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言罢,韩西晋起身就走。另外两个云华弟子也急急忙忙跟在他后头走了。

少年见状也不在意,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你师父怎么样了?”苍英派掌门问。

少年道:“有劳葛掌门记挂了。我师父并无大碍。”

“那就好。”葛掌门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父一向身体康健,两年前竟突然病了。不过,我们这把年纪,确实时不时有个病痛。哎,自古英雄出少年,这江湖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云华派有你在,倒也”

葛掌门音量不大,可客栈里的人都听了个仔细。一众江湖人士纷纷侧目,暗自思忖,这小哥究竟是什么角色,竟……引了过去。都静下了声

已经走到门口的韩西晋闻言轻哼了一声,快步离去。

远远瞅见,小七顿了顿,竟斜着嘴笑了,转眼又看见沈墨白,手抚上胸口,停在半空中,生硬地收回来了。一下敛了笑意,径直往外走。

“这江湖还得有您这样的。。在才称得上江湖。”这话语间的圆滑,完全不象是出自十几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