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转了很多念头,终于还是答了一声:“安好……安好。”

“嗯?怎么了。”沈寻转头看向她,漫不经心的答道。

作为主动的一方,司徒兰越发觉得自己臊得慌,还真没见过哪对夫妻是女方主动的,这就是找了个单纯相公的下场吗……不过,他的学习能力着实让她有点吃惊,咳咳。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去哪了。”

她的话刚刚说完,拐角处突然传来几个人叫喊的声音。

江水闲朝村口的方向一路跑去,这条路她走了许多年,是再清楚不过。况且这附近也只有这条像样的路了,不仅通向村口,还通向广陵城门。那男子可能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所以无论他想去什么地方,一定会向路人打听。

林糯看她举步又止,叹了一口气,小声道:“要不还是我去吧……一样的。而且一开始就是我犯的错……还是我自己去解决比较好。”

沈寻道:“不,她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子殿下!!!

王大娘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一时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只是如实道:“正巧,我还纳闷呢,那么俊的小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怎么跑我们村里来了。”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才想要去争夺,一旦得了手,便会寝食难安,昨天夜似乎梦到皇兄前来索命,揪着他的领子大喊狗贼,夜半惊醒,衣衫尽湿。

“我在问你的名字啊……”江水闲接过了碗,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奇怪,除了气质和长相格外出众之外,看上去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可就是无形中透着一股诡异,像是个刚打娘胎里出来……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就算是经历了什么大变故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呀。

对方没有理她,像是吃了个无形的闭门羹,那姑娘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缩回了头,表情有些讪讪,道:“对不起啊,是我唐突了,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想什么时候说话就什么时候说话吧。”说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俊美如天神的面容,脸色竟然微微有些红。

然后对身边的几个随从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人朝那边走了过去。

她一向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而是把生命看得比一切都要重要的人,只是不知道,如果沈寻知道她这么做的话,心里会怎么想。

司徒兰一怔,刚想要出声反驳,慕子川淡淡看了她一眼,很快接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蠢的这么惨绝人寰。”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似乎听得见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声,直到那些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他们手中托着的东西,仿佛早就预见了什么,心底惨然一笑。

傅湘云怒极反笑,拂了拂袖子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隔着生硬地精铁栅栏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华昌王本就不高,直裾的交领又骤然被人攥了起来,倒一时间失了气势。

司徒兰被人扛在肩上动弹不得,头却慢慢地垂了下去,像是这么多年来疲惫不堪的结果,也像是对命运的妥协,她没有权力,更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女中豪杰,没有其他的办法,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只能选择保全他的一条道路。

后者则是轻蔑的嗤笑了一声,讽刺道:“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是不值几个钱的,抢来拿出去卖都卖不了多少钱。你说你堂堂一国太子,虽说现在已经沦为了阶下囚,可也不能像个娘们似的吧,摸你一下怎么了,还能吃了你不成?”

“良娣……您实在是难为我们了。”

“寻儿一定认真写字,再也不和太傅顶嘴了,把父皇交代下来的任务全部做好。”

作为一个妾的身份,她觉得自己的反应也不是很过分,毕竟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三妻四妾都是寻常事。尤其是君主,更不可能从一而终。

霍清秋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之前那《玉上折》的事情,此时也有些心虚,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在那样一件小事上,因为之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却还是被她看了个透彻。

皇后双手有些抖,她的地位再怎么高,脾气再怎么大,终究还是一个深闺中的妇道人家,普通的政事尚且不了解,怎么斗得过这种老谋深算的政客。恐怕就算皇帝站在这里,也要退让三分吧。

这个世上总是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也有很多明明知道结果却又不得不迎面而上的事情。

她扭头的姿势太过艰难,常之承微微低下头,甚至还能看到她耳后因为常年不能洗头而结出的黑垢,可见她这些年过的是怎样一种日子,常之承越是靠近越是觉得说不出话来,只默默地伸出袖子,抖着手为她擦拭那些污垢,动作细致而又温柔,像是在擦拭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奶娘……奶娘……

“奶娘……”四岁的沈寻昂着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寻儿一直都很乖啊。”

“微臣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平静一些,“或者说,殿下您是想要什么奖励?”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那是一本供人临摹的字帖,沈寻手中还捏着字迹未干的毛笔,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的举动,又问:“有事吗?”

那一天的事情实在太过惊悚,让傅湘云到现在仍旧记忆犹新,后来才知道,直到秦恻恻死的那一刻,皇帝都没有碰过她的身子。

沈寻愣愣地看着她那莫名其妙的动作,甚是贴心的问道:“母后你怎么啦。”

“……”

沈寻飞快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傻傻地笑了笑,说了一句:“兰兰真乖。”

太子妃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皇帝和皇后都不在旁边,她也没什么心情去做戏了,只低着头斜斜睇着她,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于是起手又给她夹了两筷子,动作又轻又柔,那副体贴入微的样子,让周围的人看了都有些惊讶。

司徒兰一愣,连忙向后躲了躲,干嘛呢这是。

司徒兰没说话,似乎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霍清秋微微扫了她一眼,顿时换上了另外一种表情,脸上笑意满满,端的是亲切可人。

话刚落音,林糯一愣,一时有些怅然。

周围人的反应都有些一致,不知是被这个没什么后台的小姑娘迸出的气势所怔住,还是为她这般胆大包天的举动而担心。霍清秋斜着眼睛打量了她许久,眼神里居然多了一丝莫名的情绪。总觉得这是个不怎么好对付的人呢,看来第一眼的印象有些偏差,以后再慢慢观察好了。

弄脏就弄脏了吧,总比在这下面呆一天的好。

她本来真的不想哭的,听到这句话,顿时鼻子又酸了起来,半是感动半是别扭,带着些哽咽的语气道:“你能不能别说话了啊。”

这太傅之女霍清秋不但容貌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听说为人端庄识礼,大气有度,很有国母之风,对于这个千挑万选来的太子妃,皇帝自然是越看越满意。

“不要在这里。”沈寻抬头看天,讨价还价,“去我那里。”

司徒兰一愣,有些慢半拍的答道:“……哦。”

司徒贤脸色惨白,但也知道这件事情错在自己,没敢反驳回去,只道:“你原先提亲时的聘礼会让人退回来的,具体的事情我会让管家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