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血以后,还是先去做个核磁共振吧。”和徐有容短暂交换了一下意见后,孙立恩做出了决定。“没有征兆就突然晕倒,这总是很麻烦的事情。不知道你究竟得了什么病,我们也没办法判断以后你还会不会有昏厥的现象出现。”

电话那头的冯明顿时声音都变了,“我日,老三,这玩笑可不好玩啊。”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六点半,食堂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病人。孙立恩在人流中挤了半天,好不容易来到了刚才自己和徐有容以及胡佳吃饭的地方,却发现座位上已经坐着其他人了。

“哇!都要见家长了?”胡佳也吓了一跳,然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旁边没有其他人以后,她低声对着孙立恩道,“你要不……回避一下?”

胡佳皱了皱鼻子,“我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哦。”

孙立恩索性也不睡了,坐起来和曹严华聊着天,“曹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天底下的故事其实大部分都很有些类似。曾经善良温柔的少女嫁为人妇,柴米油盐的熏陶下,她渐渐褪去了身上那些可爱而美丽的特质。而艰苦的生活,则让她变得愈发多疑易怒。等到自己的丈夫开始受到人们尊敬后,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丈夫的成功中,自己的帮助占到了很大一部分。因此自己有权利分享相等的一部分荣耀。

“事儿还没完,其他的医生都在忙着抢救设备,开了腹的病人躺在病床上没人管。院长一看,整个手术室里也就自己还算清闲,就赶紧脱了手术服盖了上去。肠子里冒出来的火倒是灭了,可是喷出来的消防水短路了自动门,病人的肠道被烧伤后还有出血,老院长用手伸进了那个美国人的腹腔里,用手压住了出血点。”

赵卫红的转运情况比起普通病人更加复杂。由于处于强效阿片类镇痛药的作用下,赵卫红的呼吸中枢实际上处于被完全抑制的状态。现在的她没有任何自主呼吸,仅仅是依靠着呼吸机的工作而活着。如果要将她运送到手术室里,就必须解决呼吸问题。虽然随着科技的进步,生命支持设备已经从以前的“整个房间”那么大,缩小到了“五分之一个房间”那么大。但呼吸机的尺寸仍然太大了些,根本不可能和病床一起被送入到电梯里去。更何况电梯和走廊里可没有电源插口供呼吸机使用——这根本不现实。

欧阳华挑起了眉毛,看着自己心虚的老婆,“你又在外面耍脾气了?”

烧伤科的医生早就在旁边开始了准备工作,面积的植皮已经超过了自体植皮的极限,依靠患者自己的身体取皮做植皮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目前唯一的选择,是利用特殊材料进行人工植皮——经过去细胞化的猪皮。

这是大面积烧伤的第一关——多器官衰竭。

胼胝体是人脑中极为重要的结构组织。它负责连接人大脑的左半球和右半球。在两个半脑之间交换信息,通过两侧半球的紧密协作,这才能够形成正常的思维能力,字阅读能力等等。甚至就连普通的日常活动,实际上也需要胼胝体从中协调才有可能完成。

按照规定,就算是副主任医师,要上台做四级手术也要有上级医师的现场指导才行。而徐有容现在只是主治医师,别说亲自操刀了,就算有柳副院长在旁边指导,四级手术也轮不到她来做。

“你急匆匆的找刘主任,是为了问我的事情?”徐有容朝着孙立恩递过去一个口罩,自己则用省电模式的典型语气问道,“其实你不用太担心的,我没打算抢你的论。”

徐有容也去了一趟值班室,又拿了两杯温水出来,喂着郑主任喝了。这才对一旁的u值班医生道,“既然郑主任醒了,那就把他的饮水量加起来。个小时内自由饮水至少毫升,给他也加一瓶甘露醇。”

“林兰,男,岁,腹腔积液。”林兰的脸在术后有些发肿,但排尿情况挺正常。血液内科里派来的主治医生穿着洗手服,就坐在林兰的床旁,仿佛陪床家属一样,时不时的打量一下林兰床旁的心肺监护仪。

“有事儿?”刘堂春无奈的叹了口气,拎起暖壶往徐有容面前的纸杯里倒了点热水,“怎么还没回去啊?”

中年妇女还没说话,曹严华医生先急了,“不能用辣椒水!”

孙立恩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晚上自己做梦的时候才会考虑——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对自己有兴趣。

烧肉店的老板在孙立恩第一次急救的时候就已经打了。而在赵卫红重新恢复呼吸的时候,电话才刚刚挂掉。他拿着几张面巾纸凑了过来,递给孙立恩后低声问道,“还要让急救车过来不?”

下了班的胡佳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驼色的大衣配上长筒靴,头顶的米白色贝雷帽点缀下,成熟风里又带了些俏皮可爱。

抢救室里有几个独立的房间,有些是用于处理类似烧伤患者的无菌室,有些则是专门用来容纳严重创伤患者的独立隔间——让普通急诊患者和肚子里插了一根两米长钢筋的伤员躺在一个房间里,恐怕对谁都没有好处。

郑筱萸的嘴微微张着,里面塞了一根用于建立人工气道的呼吸管。而呼吸管外端则接在了抢救室的呼吸机上。

“甲功五项不是急诊检验项目。”赵卫国是个秃顶的中年人,面色看上去不太好。“光谱分析机已经到了保修时间段,保证机器安全而且正常运行是我的工作……”

“而且还住在一个宿舍。”孙立恩揉了揉头,“看在过去五年我给你带过最少一百次饭的面子上,能不能行个方便,给我的病人赶紧做个检查?”

“我记不清了。”小林薰满脸歉意,“请替我向那位田中先生转达一下歉意,我确实不是有意的。”

“从上海赶到这里来,用五个小时已经算快的了。”田中瘫坐在地上,从刚才的气焰嚣张变成了如今的半死不活,“为了完成这次的领事保护,我可是自费买的头等舱啊……”

徐有容很快就点头同意了。这样的病人很有挑战性,她的确动了心思。

徐有容默默跟在了刘堂春的身后,经过孙立恩的瞬间,却忽然说了一句,“我不会和你抢的。”

田中心里的算盘打的哗哗作响,只要到了现场,摆出自己的外交官身份,给受了委屈的小林薰撑腰出气,那就一定可以获得小林薰私人的好感。反正中国人多多少少都怕外国人,更怕当官的。自己身为rb国外交官,一定能获得最大程度的便利和威风。

柳副院长摊了摊手,“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他敲了敲刘堂春面前的桌子,“我这次就厚着脸皮了。老刘你要去把患者劝回来,而且还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在咱们院里做完后续的脑科手术和康复。”

这些圆球大小不一,最大的一个大约直径有五毫米。而其他的圆球则小得多——压迫到陈雯脑垂体腺的那个圆球,大概直径只有三毫米左右。

冰可乐拿在了手里,孙立恩没着急去拧盖子,而是急不可待的坐在了监视器前面,“罗哥,救命如救火,赶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