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徘徊了两步,转身离开。

说起从良这件事,张手美不得不先让春十娘知道,自己问的是她的本意。张手美来这里之后,听说过一些人被ji女欺骗感情的事,她们很多都是佯装从良,为的就是从男人手上骗到钱,所以有句话叫做戏子无情*子无义。张手美知道,很多人不一定是自己真想这么做,都是老鸨教唆的,老鸨估计说了很多男人无情无义的话,当然不乏真实的就在她们身边存在的被欺骗的例子。所以说逢场作戏逢场作戏,男人女人变精之后,哪怕有那么三分真心,都不敢再轻易表露出来。

自从上次张手美说自己遭了劫,萧幂儿每次都要嘱咐这句话。张手美倒是不怕那劫她的人再找上来,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会傻到忘记银镯空间的存在。那劫匪劫过一次怎么也知道她是个没钱的,谁还会费事招惹她第二次?何况他们先前劫她不是真劫,是任务。

说起这个,张手美想起,石青婶子也是生过一个女儿的,可是在两三岁上就夭折了。这事说起来还与眉儿有些渊源,不然石青婶子怎么会如此对待眉儿,哼,从来都是横眉冷对。那年大水,两个小孩子在河边玩耍,后来她女儿掉水里,眉儿许是吓着了,就那么看着她浮浮沉沉地,没喊人来救,当时几步远就有大人,她愣是一声没吭,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

两姐弟在村口处与大力告别,张手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披星戴月这个词。

他远远地吩咐张手美:“蹲下抓好船沿,我要往回拉了”

内掌柜的见张手美样貌挺小,便问起她的年纪来,张手美说自己尚未及笄,内掌柜的一听,大赞道,“哎哟喂,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小小年纪卖鱼养家,又会说话,可比我们家孩子强多了一个一个的不中用,学她爹的手艺学不会,也不会干抛头露面的事。”

嗯,非要说害的话,不也害了三元楼?

不怕她所谓的打算,就怕她表面上说没有,实际上藏着坏心。月娘笑得了然,这才像是自己重新认识的张手美。这才是她最应该关心的事,她刚才还生怕她说她的目标是顾七郎呢……

顾大娘收拾完桌子碗筷,服侍他洗了,便让他睡下。

马远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顾先生说:“你这样走路如何利索,让仁美送你回去吧。仁美,送姐姐回去后也不用来了,我这里有客,你明日再来。”

张手美哀叹一声,“去年卖鱼的事她对我诸多微词,如今出了这口恶气,心里应该很痛快。算了吧,只要她以后不要再误解我,我就吃了这个亏。”

“今日一大早就听见窗外一群喜鹊,在枝头喳喳叫,好不热闹我说是有什么喜事呢,原来是贵人到访”

张仁美不好意思,小脸红红,“都是姐姐教的好。姐姐,你以前也做过木簪子吗?”

在自己身上没看明白的,她竟然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了智慧。

张手美摸了摸,笑道:“还好,没尿。我这就把尿去。”

冬郎果真乖乖的任由他们抱着,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穿过菜园子,从张家厨房到了金家厨房。秀儿在后罩房里睡不着,怎么也没想到冬郎来看她来了。

老郎中出来了,小心地回禀,“热毒太盛,没有多少日子了。”

他看见眉儿转过身时鼓气了腮帮子,还瞪了他一眼。

有些东西想逃也逃不开,离开他的这两年是过得最开心的,秀儿恨啊,若是自己有警觉,现他的病症,或者自己心再狠点,决绝地赶走他,就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金大娘替她答:“受了风寒,身子弱了些,不敢大意穿少了。”

他将银镯揣到怀里,又想了想方才到过的地方,结果不想不知道,一想就进去了。

金在田走这一趟是受益匪浅,至少九九乘法口诀他记住了,不由得对张手美刮目相看起来。要深究他为什么说她说他就信,他自己也深究不出来,就是内心里的感觉,以前的张手美只是让他当看,可是现在的张手美,一点那样的感觉都没有,甚至他觉得她是一个新认识的人,眉目样貌都不是原样,是全新的。

金大娘买了秀儿回来,一直将她当亲生女儿看,谁会想到她还有今日这一劫。

金在田抬起脚就从菜园子的篱笆上跃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自己家屋前,张手美绕到篱笆门处,跟着追过去。她到的时候,金在田一把将一个穿着破布大袄的人推开,那人没站住,摔倒在地。

“哼。”齐疱重新跌回躺椅里去。

“齐二少?不是齐疱吗?春风楼的大厨不是齐疱吗?”

她用腿移来断了腿的桌子,小心地站在上面,看窗子的外头——

张手美不理他,将银子装好,满面春风地出了春风楼。

金在田领张手美去看了他培育出来的芽,张手美不禁在心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金在田的脑袋怎么能想到这样去做事?他这利用的不是温室效应么?现代人铺一层薄膜,营造一个暖大棚,培植蔬菜什么的,金在田铺的是废布,他扯起一角让张手美看得更清楚,“过几日就可以将它们种到地里去。”

张手美却突然不敢接受这亩地。这是人情啊,陈夫人没给的,陈少爷给了,何况现在的局面很微妙,陈少爷与陈夫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可进可退,他们真要问她要起鱼来——可是将她吃得死死的。

张手美拍拍两个拦路虎的头,轻快地说:“两位小姐,你们的铺子只是开在这里,这路却没写你们的名字,大路朝天,我们怎么走不得?再说了,两位小姐应该知道一句好话,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张手美扫了一眼,很简单,只是把先前说的话写成字而已。她们春风楼保证一直都收她的鱼,她要保证只供这一家,双方议定的交易价格是八十文一尾。

陈少爷揽了这活儿,便叫来阿九,让他找人去佃家台问一问石青,租地给张家的事如何。

她说一切都是从落水那天开始,是的,他记得。还记得那天阴冷无比,他跳入冰冷的河中将她救起来,在救的过程中有那么若有若无的感觉,他有时候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有时候感觉不到。当时他并未太在意,以为是错觉。

为什么眉毛只有那么一点,嘴也只有那么一个小圆点?

这个,算不算**啊?

太烫,张手美找了个碗,拿两只筷子掰开一看,熟了。

她看上去轻松很多,头整好了,脸上的泪也洗去了,张手美拉着她到灶前坐下,“你为什么哭啊?游大哥说什么了吗?”

秀儿道:“我们帮你烤好了再一起出去。”张手美将手上的绫布袜交给萧幂儿,“那我们去了。”她拉了秀儿一把,秀儿还要说“我们帮她烤好了一起出去”,见张手美眨眨眼,不明所以地跟了出来。

萧幂儿果然很事儿地问她许了什么愿。

张手美一笑,“灶也由您来打,我告诉您简单的构造……”她的想法要靠铁师傅来实现,最要紧的是他能明白。

石勇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张手美快走两步到他身旁,他对张手美作了个揖,张手美一怔,侧让一大步,“你做什么?”

呃,不是已经说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仁美朝着东方指了指。

家里就两张床,两个厢房,现在有三女两男,还真不好住。张阿生的意思是三女住西厢房,两男依旧住东厢房,如今冬日天冷,就先这么住着。张手美却想,两个大人理应是住在一起的,不过她没说,张阿生说这话显然是跟虫娘商量过的,他们已经拿了主意,就按照他们说的办。

张手美站起身来福了一福,按理还是先打了招呼,“陈夫人。”

“你不嫁给我嫁给谁?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们又知根知底,你说,你不嫁给我嫁给谁?”

他地看着张手美和齐二郎一人喝了一口,殷勤地问,“怎样?”

张阿生心事重重,一直不搭理她。

“嗯。”张仁美重新坐下,从头看起。

春春也眼含热泪,牵着抽噎的妹妹,两姐妹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菜地,到金家去了。

“你没想到吧,我儿子重病之后忘了一切事,就是没忘记你。不过你也别得意。跟你直说了吧,你想嫁进陈府是不可能的,我儿子将来要娶的是何太守的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