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做了这些年的大厨,怎么会没有自己的主意,从得知群鱼宴的消息那日起就开始做准备,他让我们将心放在肚子里。今送来的鱼不错,将鱼挑好,保准万无一失。”齐二郎拿出一两银子,贼笑道:“他不用你的法子不代表你就可以将法子藏着,只要你的法子真的不错,这两银子就是你的。”

张阿生道:“人家便宜买地,还求着我们买不成?”

张阿生转过身子去,给张手美量背后,“在田在你游姐夫家移了葡萄来栽,还特地搭了架子,搞得真是那么回事。他将他们厨房后的一块空地也整了出来,说是要种棉。能种成器,到了年底可就能做袄,做被子……”

“虫娘,是不是要下雨了?”

唔,现在的宴比那时的宴早了三四百年,拿出这个来,一定能技压群芳。

群鱼宴对任何一家食店都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却独独对三元楼来说是重要到能用上“翻盘”这样字眼的无二好机会。

他知道银镯空间之后还算冷静,至今为止没有给她带来麻烦,还时常会掩护她。所以,她倒不是那么怕他知道这件事。

张手美托腮,这么说,好像是幂表姐先动的心,“游大哥,你是为了负责要娶幂表姐,还是真的喜欢她?”

姑母偷偷地对张手美说过,毕竟波儿是她和现在的姑父萧子高生的,只用他们两人拿主意就行,不像大表哥,身后有一族的人要把关。

唔,还不是一起来找顾先生主持公道的,应该是石勇前脚逃过来,他娘后脚紧跟着。

她将肉烤到自己能吃的程度,顾着自己的肚子。张手美就和金在田先前吃了不少已经挺饱,接下来只是你来我往地喝不停。喝了葡萄酒又喝白酒,不醉才怪。

所以萧幂儿此刻这样子,绝对只是自己害羞。

“这条街走到底就是城隍庙,手美,庙前有卖元宵的,比在酒楼吃一顿便宜多了。我们就吃那吧。”

齐二郎看了齐夫人一眼,问张手美:“你说的是暖锅?”

顾先生招呼她一道坐下,让月娘却端点吃食出来,顾大娘也说:“喝点茶,吃点零嘴儿。”月娘一脸不情愿进厢房去,出来的时候端一个拼盘,她将盘子重重地放在张手美面前,那力道重到盘子里的炒豆子四散开去,有两颗还掉到了桌子下面,松松的糕也好像震散了些。

突然之间有些懊恼如果早点现这个小礼包,那日半夜是不是就不会被金在田捉住现行?她要是在出来之前先监控一下,看见有个人等着,就多等一会儿,别那么急着出来。

虫娘站起身,将烫过的水倒掉,过来拿刀。

估计虫娘和小尾巴也恨不得早日离开那个不是家的家。

金在田不开这个口,她还没想到,这么一指点,她倒是有个好主意。

齐二郎听了竟也吃吃地笑起来。

齐二郎建议去三元楼坐坐,张手美不想进去,齐二郎说:“陈夫人来酒楼的次数少,这个时候保准碰不上。最近三元楼的杂碎汤很是火爆,不如我请你尝尝?”

天还没完全黑,张手美刚烧好热水,就听见金大娘喊了她一声。张阿生定是也知道晚上要过去一趟,走到厨房门口来问,“是不是你金大娘叫你了?”张手美的话才刚出口,他就起身走了。

何况,就张手美自己的理解,张阿生和虫娘之间,还颇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之情。不然当初她家遭了难,虫娘为何要塞给她十几个钱?那钱真不多,顶不上什么用,可是她有这份心意。

“淡了点,再搁点盐吧。”

张手美克制着怒气,恭敬地答:“陈夫人,我是来春风楼送鱼的。”

齐二郎看了看陈少爷,又看了看张手美,对三小姐说:“三小姐大人有大量,你是衙门后院的主子,自然是不怕见官,但是拉人见官也要有个说法,这位姑娘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不妨说来听听?若是真的不可饶恕,我也不会不帮三小姐你讨公道的。”

来到古代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一直围绕着她,有如阴魂般久久不散的陈少爷,她今日可是见着真面目了。

母子平安,是此时最大的愿望。

张手美看着张阿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张阿生摸黑走夜路还摔了一跤,身上脚上,桶上都是泥,“还好鱼都没事,一条条捉了回来,只是水洒了,下沟渠里舀水的时候滑了一下,还好没掉进去。”

张手美不答他,只说:“二少爷来找我,不只是为了看陈府的田地这么简单吧。有什么话请直说。”

张手美撩起袖子,将那氧化得黑黑的银镯给他看。烛火下,金在田的脸未有半点惊讶的神情,“这不是我买给你的镯子。有什么特别?”

金在田也在琢磨,她只去了两次城里,两次都是他跟着去的,张手美只说是去给月娘买香粉,哪里是卖鱼呢,一般月娘让人帮忙卖鱼都会让人拿斗车推着去,她空着手来来回回,哪里有斗车,鱼又在哪里?香粉他倒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

二姨母家两个女儿,一个叫蓉儿,跟张手美一样年纪,同年生的,她生于春天,比张手早了半年,二姨母说:“一个上半年,一个下半年,蓉儿就是不见长,手美可是比上次看着又高了些儿,还抽条了。”还有一个叫铃儿,小她们两岁,二姨母说:“成天疯疯癫癫的,跟个小子似的,能吃能长,傻个儿。”

一时间,只听得到唰唰的雨声,紧紧地,越来越大。雨帘泛起烟雾,卷过来一阵风,张手美打了个冷噤。

元娘,那个几次揶揄春十娘的人。张手美心中一点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才造作呢。一眼便知,她可是个有心机的人。

“也好,有一家卖胡饼的,两文钱一个,这里是十文钱,买五个吧。我将棉梗拔出来,晒干了可以当柴烧。”

“当时我就说‘你那么喜欢讨好这位小姐,干脆自己当人梯,让她踩在你背上不就看得见了,或者让她坐在你肩膀上,你也占了便宜。’”萧幂儿自己笑得挺开心,“他赶不走我,自己灰溜溜地走了。最可恶的还是那个什么小姐,自己人矮在后头看不见,也不识趣,故意叫丫鬟绊住脚站不住,将我撞下河……”

门外有人说话,是张阿生,他喊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然后听见一个男声和女声都喊了声“舅舅。”张仁美抬起头看着张手美,“是表姐姐和表哥哥。”他把堂屋的门拉开,人已经到檐下了。

应该——不会吧?几天之后,应该在大街上看不到三小姐,都传成那样了,绝对会被何太守禁足。

“编童谣。”

三小姐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懒懒地对万老板道:“先前付的一百六十文不用找回了,红屏,我们走。”

“严重了,严重了。张姑娘,你初次认识我,不知道我从小素体虚,说晕就晕——就说这些钱,好几百文,让我点点点,我就会晕晕晕。”

不知道齐夫人的话属不属实,虽然张手美不尽相信价目册的真实,但是她拿出来说的话应该差不了多少,是市场,能对外的价。如此来看,早上齐疱的话也算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