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文学院有十八个院士,一半以上是作家,其余的是语言学、人文科学的教授。院士由选举产生。学院的一切事务政府无权干涉;在瑞典,各学院都是独立机构,不隶属于政府某个部门。院士一律是终身职,不受任何一届政府的影响,也就是说不管政府由哪个政党执政,院士都不随之进退。不过,政府也不提供一文钱的经费,学院的经费完全由私人资助。诺贝尔基金会提供了学院的日常费用(这是关键之所在)。

头脑里没有“廉政”概念的土著非常普遍。办点事要请客送礼,和结婚过年时要招待亲朋好友一样成了风俗习惯,已经深入到民间。假如我持反对态度,定会遭他们的白眼,我倒变成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了。而他们对收礼的官员,内心里也决没有一点蔑视,认为收了礼就是“受贿”不收礼就是“清廉”只是在官员收了礼却不办事的情况下,土著们才有点抱怨。你如不信,可看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的某些节目与所谓“法制”的某些文章,很多制造假药、销售伪劣商品的人和贩卖妇女儿童的人,当记者问起他们“知不知道这是犯法”不是很多犯人都回答“不知道”么?问起受害者,受害者也不知道受了害可以到什么地方去申诉,好些人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害。这不由得常使我感叹,我们国家是最最重视“政治学习”的,四十多年来全国花在有组织的“政治学习”上的时间和金钱,肯定超过全球其他国家的总和,但我们“学”的东西跑到哪里去了呢?我们“学”的是什么东西呢!“学”来“学”去,结果是全国有近四分之一的文盲和更多的法盲及科盲。

第二,按中国的传统习俗,女人的贴身衣裤是不能让外人看见的。过去,女人洗了自己的内衣内裤,必须晾在隐密的地方。女人的贴身衣裤被男人看见,是女人的一种耻辱;男人看到绳子上晾晒着女人内裤,会以为一定要“倒霉”今天,透明的女人内裤也大量制造出来,并陈放在公开场合任男人和女人挑选。中国古老的禁忌已不复存在!

真的,只要自己开心,哪种方式都是消遣。像我这样,病中躺着翻翻书,喝一杯清茶,不是也蛮舒服吗?

因为有这种情况,郑柯就有点担心,害怕读者也把他的这本辛辛苦苦、倾注了个人心血的小说集当成那一类出版物,尽管他为了出这本书也付出了一定的“跑钱劳动”要我作序,除了前面所说的那层意思外,还有点想取得一个“证书”的味道。证明什么呢?就是证明他这本书值得一看。

可是,我的确不怎么太乐观。我总觉得现在认真读书的人越来越少。古人说,读书,要头顶上再长一只眼。庙里的菩萨有许多是三只眼的,中间那一只,就是所谓的“慧眼”郑柯的小说,如果你光用正常的两只眼睛去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情节并不复杂,不如或通俗小说吸引人;人物,也没有惊心动魄的高大形象或令人玩味不尽的阿q式的典型。翻过去,也就完了,留不下深刻的印象。但是,要是你开了慧眼,你就能看到篇章中弥漫着一股灵气。其实,千古文章,难得的也不过在这一点上而已。

开慧眼,那需要内心极为宁静安详。所以古人在读书之前都要先焚香沐手,正襟危坐,然后平心静气地翻开书本。现在,一般人哪能有内心宁静安详的快乐。成天营营苟苟,争利于市,争名于朝。于是只好去找些武侠或通俗小说聊以打发“争余”的时间了。所以我已经预料到郑柯的这本集子发行量不会很大。如果它能在真正的文学圈子里引起评论界的注意,我就为他感到高兴了。

然而,话又说回来,即使引起了文学圈子的注目,又如何呢?文学事业,是一个要耐得住寂寞的行当;“人不知而不愠”真正有灵气的种子,正是在寂寞中得到内心无比的快乐的,而且也只有从寂寞中得到。有人可能说,你张贤亮老是热闹,你才说这样的风凉话。叫我们寂寞你却不寂寞!事情看来好像是这样。而我,真心的,从来也没有把热闹或不热闹当作一回事。如果我老想听别人说我些什么,被别人所左右,我也就失去了自己的“阿赖耶”识,写不成东西了。可是,郑柯是一个江南才子,又是一个年轻的作家,他是很想热闹一番的,我知道。我以为,凭他,既年轻,又有才气,热闹,也可能热闹得起来。我只希望他热闹或不热闹之后,有一番思索。

我想,我的话最好到此为止。序不应该是引言或索引,何况我这又是“有感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