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点红却是土生土长的江湖人士,在看到这个武器的时候他眼神一闪,虽然很想进一步了解楚留香的武功到了怎样一个境界,察觉的时候已经划开长剑,挡在他的面前,“我说了,你的对手是我。”

“哦哦,”老变态似是歪头在想,无意间伸脚勾了条不黄不绿的细蛇,捏着尾巴凑到旁边,“这玩意你喜欢吃不?”

而罪魁祸则像什么也没生似的,歪歪撑着脑袋、不咸不淡地解释:“其实,我很怕条状生物的,也不太喜欢吃。”

楚留香表情有些古怪,这明明不是一回事为何这人能理所当然地关联到一起啊。

躲了半天的盗帅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他半抬着眉毛闪身凑到少女面前,有些轻浮地开头说道:“你这样一个劲的套着圆圈,胳膊莫非不会酸么?”

楚留香暗中打量眼前的少女,方才冷秋魂将六粒骰子均摇成了红色一点,按照规则已不可再少,而黑衣少女却依旧声色不动、游刃有余。她冷冷地扫过桌上的小方块,单手一扬,鞭梢卷起其中一粒直直甩了出去。只听“夺”的一声,那白色的筛子直直钉入粉壁,仅仅露出一面其余均已深深嵌入墙中。如此手法,自能换来众人的惊呼,而少女不骄不躁,默不吭声地甩出第二粒、第三粒……

若非必要,问答之间他向来偏好有效直接。而那女尼却像毫不知情似的,只是歪着头咯咯地笑了出来,“在,自然在,谁敢说她不在。”

这样的人,楚留香并不抵触,却也谈不上喜欢。当一个将绘画当作生命的人,失去了他最为重要的视力……楚留香想象不出,当年组织动乱之时,自己若真被斩断双臂,是否愿与这人相同,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楚留香眼明手快地将人捞起,后觉不妥又不好抽回,只得呐呐空出位子让杀手靠在树上,没话找话地说道:“那琴声差点害你走火入魔,最好再休息一会。”

一点红一时没有说话,他直直站着默不吭声,而楚留香的嘴角则渐渐上扬,他没皮没脸地笑着,毫不介意那越沉重冰冷的空气。

冷秋魂浑身一抖僵,在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弹丸似的冲到窗边,大声说道:“既然来到快意堂,还请朋友下来一叙1

女子微微一笑,她赤身地靠了过去,在那黑色的紧身衣下,竟是空空无也、什么都没有穿。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安静地洒在她的身上,那象牙色的嗣体光滑柔软、充满弹性。女子蛇似的缠在楚留香身上,纤细的手指缓慢探入男子内衫,甜腻地在他耳边吹气。

楚留香离开后,一点红索性住了下来。待到次日备了新剑,入夜便依照计划去救那黑衣少女。

因为南宫灵的出行,女子只是被关在后院的隔间里,尚未决定如何处置。那里守备不算严密,一点红随手制了几个丐帮弟子便潜到屋内。少女性子激烈,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杀手索性点了她的穴道,扛在肩上疾驰而去。

出了城,他将女子往地上一放,轻点两下解了穴道。

“你走吧。”

黑衣女子刚刚睁开眼睛,听到的就是这么句冰冰冷冷的话。

“凭什么!”女子跳了起来,愤怒地瞪着面前的杀手。

“因为你没用了。”一点红直直白白,毫不留情。

女子一口气上不来,恼满脸涨红。一点红倒也一反常态地等在那里,默默待她缓过劲来。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少女气得不清,上好的五官因为气恼而挤成一团。

“等你走。”

“什么!?”少女愕然。

“你碍事。”

事实证明,中原第一杀手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识的。

少女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突出,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怒极反笑,道:“什么时候,堂堂中原第一杀手‘一点红’竟也开始为那楚留香打下手了?”

一点红众然脾气子不好,倒也不会和小姑娘一般见识,他瞥了女子一眼,说道:“他是我的朋友。”

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

已经准备好迎接杀手愤怒的女子呆呆一愣,很快又冷笑出声:“那你不想知道你那好朋友要做什么、做过什么吗?”

“没必要。”杀手的声音冷得快掉下冰渣子来,“他无论要做什么、做过什么都是我一点红的朋友。”

“你这人怎的那么奇怪?”面对这样的人,黑衣少女虽然生气却也无力继续争执,因为无论自己怎么激怒,这人都是用同一个表情转到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固执、直接却也纯粹。

“我是‘沙漠之王’札木合的女儿、黑珍珠,这点你也知道了吧。”少女叹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静下来。

一点红的默默颔,他和楚留香都看过黑珍珠斗篷下的飞骆驼,因此猜想她与沙漠之王有血缘关系。却没想到两人居然是父女。

“嘿,你还是在乎的嘛!”看了看杀手的神色,黑珍珠笑着说道。

“要说就说,不说我就走了。”一点红瞥了她一眼,冷冷说道。

“和我逼你听似的。”少女踢着脚下的沙子,低下头去地着牢骚。

杀手见状转身就走。

“好啦!我说就是!”黑珍珠连忙抓住一点红的小臂,哇哇直叫。

一点红摸摸转身,冰冷地扫过被人紧抓的部位。少女浑身一颤,呐呐收了回去。

“楚留香用我的身份换来丐帮前帮主的夫人、任夫人的住所……”少女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落下淡淡的青影。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微颤,竟充满了浓郁的忧伤,“虽然不甘心,但他答应,会替我查出爹爹的死因。”

“扎木合死了?”杀手终于变了变神色,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