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少奶奶,还是让老身帮您问问吧,这柳家媳妇儿,前几年先是公婆先后过世,后来相公给别人家做活时,又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家里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一家都靠她一个人做活养活,可平日里她一向老实本分,老身实在不知道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柳家的,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越觉得自己面前这位主子绝对是福大命大的,当下心中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服侍,挣个体面。

众山贼顺着枯蝶的目光望过去,刚才那个善于拍须遛马的马上上前走了几步道:“启禀女侠,这位兄弟是前两日新来的,是被二当家亲自带上山的。”

“好呀,老二,好你个老二,枉费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大当家由于疼痛,此时脑子哪里还能正常思考,就算正常思考,他也不相信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有那个力气,将匕刺的那么深,拼着最后的力气,他一抬手,双目含着怒火,就将手放在了站在他面前,比他矮了一个头,有点不知所措的二当家脖子上,然后带着死亡般的怒气一用力。咔嚓一声。

唱到“离别”两字,枯蝶终于走到了离大当家有三步远的地方,她身子如风中绿柳一般站定,她的神情极度哀伤。不去看那大当家,反而看向了远处正在打斗的裴奕涵。

如果是陌生人,大不了,不多管闲事就是,然后秋后再找这些山贼报仇,可问题是还有这几个丫鬟,各个还算是娇滴滴的美人,要是落到这一群山贼手中,那下场不用想就知道。

房内下人们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都盯着枯蝶那张低垂着,含羞带怯的脸。至于裴奕涵,则是在桌下伸出手来,猛地握住了枯蝶按在他腿上的手,虽说,他早知这女子骨子里不应是个贪慕虚荣的,可为何心中还是紧了一紧。

裴亦函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少生了一副表情,他的脸终年都是覆盖着雪山的,尤其是在裴府的下人面前

“你也说了,她也只是有些体面的人,与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要害我呢?”

百姓家的孩子,家境大都不太好,家里人怎么会任凭他们手中拿着十分崭新的红布玩耍呢?他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呢?仅凭这一点,她就知道事出蹊跷,更何况,接二连三的意外,让她心中早就有了提防。

只是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此时的表现惊呆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她所说的话,只看到她纤细的身子在牛身上翻滚,裴奕涵将那孩子放在安全地带,就要飞身上前。

“这是什么人娶亲,如此大的排场?”一路人老婆婆闪在路边询问另一人。

也许,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自己的身边,才能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平安活着,也许,上天这次是真的开始垂怜自己了吧!

裴奕涵看着枯蝶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心中再次愕然,哪有女人片刻之间就呈现两个极端呢?说实话,他看不清自己现在新娘的真正面貌?

裴奕涵没有理会踩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脚,而是慢条斯理地将锦被从头上拿下,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如此嚣张地用脚踩着自己的肚子,但这个小女人却很轻易地办到了,他一时之间有些疑惑,这小女人的脚上明明无一丝力道,刚才为何让他这个身负武功的男子无还手之力。除了他不想伤着她,没有使用内力反击之外,她是怎么做到的?

由于这个动作,倒让枯蝶觉得绿裳这个丫鬟多了点小可爱,她虽然比不上晨曦,晚照,以及,红裳,但贵在真实,不掩饰自己的毛病,这样的人一般是没有什么大的心计的,用的好了,也能挥她的作用。

晚照则去隔壁的房间唤醒其她几人,片刻后,就见几人衣裙不整地跑了进来,神色之间都有些慌张,王嬷嬷更是开口喝斥道:“你们两个,真是分不清轻重,既然早就现失火了,不先将大少奶奶救出去,耽搁什么?”

“把它打开,我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枯蝶指着放在床头上的那个小箱子,很精致的木工,现代人走到那里,随身都有一个包包来装一下重要的东西,而古代人一般都把一些相对重要的东西收在这种小箱子里,她看这箱子上了锁,大概也是这具身子从娘家带来的吧,她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让她更加了解这具身子的前主人。

如果赵妈妈识时务,最好不要在药内掺加什么东西,如果,她还不识时务,那可真的是找死了,能不能把握她活命的机会,就看她的表现了,而且,由此一来,如果赵妈妈有同伙的话,她也要把对方给逼出来。

“我说放着,我的话你们没听明白吗?”这么多人守着一个人,竟然还让对方给谋杀了,她即使和原本的这身子毫无关系,也忍不住迁怒。更何况,她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决定。还有,刚才赵妈妈的眼神她可没有忘记,如果一个王牌间谍让几个不怎么样的女子给算计了,那就未免太逊了。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这哭声也真吵,枯蝶向来讨厌女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就算在幻觉中也是一样。

那喜婆一直背着她出了几道门,虽然她这身子骨不咋地,可喜婆背上硬是脸喘气声都听不到,枯蝶猜测这婆子,应该是有几分功夫的。不过这裴府还真不小呀!

喜婆终于停住了,枯蝶感觉自己穿着金丝绣鞋的脚踩在了软软的红毯上,四周都是响个不停的爆竹声。

“新娘子,快看新娘子出来了。”有小孩子的声音喊叫道,迎亲的队伍吹的好像是喜相逢那种很喜庆的曲子,但跟现在的曲调还是有些区别的。

有许多看热闹的人,枯蝶虽然看不见,但是从周围杂乱的说话声中就可以判断出来,两个喜婆上前,将她扶上了花轿,不知是不是所谓的十六抬花轿?

她披着喜帕,端端正正地坐着,就听到有人将什么东西放在了轿内的四个角上,还随口说着什么四季平安的吉利话。

“小姐,扔,扔扇子。”晨曦在轿外边提醒,枯蝶就掀起一边的轿帘,将那扇子扔了出去,用余光迅观察了一下外边的景致。

裴奕涵身穿着大红袍坐在白马上,身姿挺拔。随行的人都是一身喜庆的穿着,好似有四个喜婆,四个丫鬟左右分开走在轿旁,有伴娘就是没有伴郎。

“高升,高升哟,禄位高升哟——!”外边抬轿的轿夫们带着一定的曲调喊了三遍,一遍比一遍的调子高,声音大一些,十六个壮汉的声音很洪亮,盖过了喜乐声。轿子终于被稳稳地抬了起来。

轿子走的并不慢,这是枯蝶的感觉,虽然从时间上来看,现在应该是清晨九点多钟。

轿子在进入城门时停了几分钟,然后又是继续前行,这时,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枯蝶这身子实在有些弱,她就坐在轿子里小眯了一会。

大概又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轿子终于落地了,从震天响的爆竹声中,她猜到,可能到了裴府。

外边有人唱道:“新郎官踢轿门。”枯蝶有些好奇怎么踢轿门,就将喜帕撩起了一角,向外看去,只见,轿帘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荡了一下,然后一双绣着金丝的男靴出现在她面前,那男靴踢过后并没有退出去,而是停在那里。

“小姐,踢呀!”轿外再次传来晨曦的提点声。

原来还要互踢呀,枯蝶醒悟,才伸出自己的小脚去踢那双靴子,心中多少动了几分捉弄的心思,虽然现在她没有内力,但前世脚上的功夫还是有一刷子的,当下故意使了大的力道,将脚落低了一些,再向上一勾,想看看,裴奕涵会不会在单脚独立时,身子向后晃上一晃,出个小丑!

枯蝶也不知道,为何每次想到裴奕涵那张酷哥脸,她就多了几分恶趣味,想捉弄对方。她这也算享受工作的乐趣吧!

可等她踢到那脚上时,对方却纹丝不动,反而,这薄软的绣鞋头不顶事,用的力太大,让自己的脚趾头疼,真是自作孽活受罪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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