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跟母亲一起去临海,办理转学手续。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林夕突然现她忘记了一件事,机票……对,飞机!母亲和哥哥的死,是与飞机有关的。她怎么不知道,母亲这么早就用飞机来往兰市和临海了。

唐哲伸手捏捏林夕的鼻子,看见林夕穿着连衣裙,上下打量了番,特地夸张地张大着嘴,“啊哟,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林小夕竟然也会穿连衣裙了,真是稀奇事啊稀奇事。难道,你穿连衣裙是因为柳杨?”

可是唐家,唐家根本不为她考虑那些。

林夕点点头,“请问你是?”

换被子?那岂不是她要被暴露了?

缓过来的林坚,毕竟已经十八岁,离开前,细细询问了医生一些事,确定真的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然后拍着林夕的脑袋,安慰了几句。

她是天山最美丽的姑娘,有着最婉转的歌喉,有着最漂亮的舞姿,她是嬷娜拉扯大的,嬷娜跟她讲,那红色的星星,跟孕育着他们的天山一样美。带着红色星星的那群人,帮她葬了嬷娜,毫无牵挂的她,义无反顾地跟他们走。

可是,狼吞虎咽下的食物,还来不及消化,那低气压,压得林坚的胃阵阵痉挛,只好转过头望着手指缠着纱布的林夕,“小夕还能拿勺子不?要不哥哥喂你?”

很小的时候,她就偷偷地穿父亲的绿军装,她还特想把头也剪成林坚那样的小平头,要不是身为维族人的母亲,哭着阻止,说什么她的体内留着天山的雪化成的血,不能剪头,这才留了下来。

“林小夕,起床了!太阳都照屁股了!”

林夕放下窗帘,轻轻哼了一声。

心口一阵悸痛,疼痛从心脏开始,沿着血管迅地传递到身体各处。像是,要变身为猫地样子。林夕的脑海里刚冒出这念头,她已经从那件白色公主裙的领口里钻了出来。这回疼痛的时间虽然很短,但疼痛的程度,是上回的千倍万倍。

趴在床上,林夕缓和了一会,准备下楼去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几乎很少人能注意到她,正好可以探听些秘密出来,或许,会对夕云有用。

林夕穿过落地窗玻璃,轻轻巧巧地落在一棵早桂的树梢。虽然现在是七月,但早桂已经开出了几朵米粒大小的花,宜人的清香盘旋在鼻子底,还带着丝淡淡的甜。林夕摘下几朵小花放嘴里嚼着,正准备跃下桂树,现前面正有两人相携而来。

“你说老黄新签的那位小明星多嫩啊,那身段啊,可惜竟然是吴先生的姐姐。据说吴先生已经过二十五,那他姐姐,不是一老女人么?该不会已经结婚,还生了孩子,啊呀,老黄真没眼光,小心给公司惹来麻烦。”

这是那秃头兼胖子说的。

秃胖子因为肚子上叠着数个游泳圈,导致衬衣被绷得很紧,套在外面的西服只好敞着穿。走在他身旁的那位,身段倒是正常得很,带着副金属框眼镜,摸过油的头一丝不苟地往后梳着,露出长满横纹的额头。

“呵呵,那你让老黄去开除她啊!”

“那可不行,她是吴先生的姐姐,得罪了吴先生可不好。”秃胖子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掉额头的汗,随手扔在了花丛,“不过话说回来,她长得……可比老子前天刚弄到的某只雏鸡儿好多了。要是能尝尝味道有多好,结过婚生过孩子无所谓。”

秃胖子第二次说话时,林夕盯着他的秃顶,心里一直默念着,跌倒、跌倒、跌倒!

果然,秃胖子的脚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圆鼓鼓的身体往前倒去。旁边的瘦子一伸手,就把秃胖子稳稳搀扶住,“蛋哥,你小心点,这里是花园,灯光有点暗。”

看来瘦子有点身手,林夕窜到另一棵树,跟着找机会。

“这不是赵老板和唐老板么?怎么,也出来观摩观摩吴先生的花园,好回去啊,也建座别墅。”十几年前,香水的香味还不是很纯正。现在说话的女人身上,就洒着许多劣质香水,女人穿着件旗袍,旗袍开衩很高,大腿似乎都露了出来。

吸引林夕目光的,是陪在旗袍女身旁的人,竟然是苏芩。

旗袍女斜靠着秃胖子,用肩膀蹭了蹭秃胖子的胸口,娇笑着拉着苏芩的手,为她介绍,“姐姐,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起的,容源的赵老板和唐老板,他们俩加上黄老板,就是容源的三巨头哦。赵老板,唐老板,这是我好姐姐。”

苏芩穿着身绿军装,听到旗袍女介绍自己,淡淡地点头。

秃胖子斜了一眼,就偏过头与旗袍女调笑着。倒是瘦子欠了欠身,朝着苏芩伸出手,“总是听白玉兰提起她的好姐姐,据说姓苏。”瘦子打量了下苏芩的绿军装,“你是苏老爷子的女儿吧,果然有将门风范!”

“不敢当,谢过赵老板的赞赏。”苏芩的嘴角,终于弯起笑。

“哎呦,赵老板果真好记性,好眼光。好眼光的赵老板啊!”白玉兰拉着瘦子的手,娇羞地笑着,“你们容源不是最近在推民歌么,怎么不推推红歌?”

瘦子不着痕迹地挣脱开白玉兰的手,推了推眼镜,“这倒是个很不错的建议。七月建党节,八月建军节,十月国庆节,这样算起来,红歌可是比民歌有市场。嗯,我回去一定跟老黄商量商量。如果到时候推红歌,可是要麻烦苏女士了!”

“不敢当,如果有需要,我自然会帮忙。”苏芩依旧保持着她自以为是的端庄,可惜,眉眼间的笑意没有掩藏好。

想学夕云一样推出自己的专辑,就该实实在在说出来,有必要端着架子,还要说自个儿只是帮忙。林夕不屑地抖抖猫须,找准目标,往前冲去。

她还没有长出指甲,不过她有攀折下两截树枝,夹在肉垫中间。借组身体的冲击力,林夕把两截狠狠地扎进苏芩的脚踝,后腿一蹬,躲进旁边的灌木丛。

“啊!”苏芩尖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站在她正前方的,是秃胖子。秃胖子看见前面有个庞然大物朝着自己扑过来,身体习惯性的往后一仰,苏芩压在秃胖子身上,两人以男下女上的姿态,躺在花丛里,苏芩辛苦维持整晚的端庄被彻底摧毁。

白玉兰和赵瘦子把俩人搀扶了起来。秃胖子看着苏芩那张老脸,觉得自个儿很吃亏,想骂几句,想想苏芩的背景,还是忍住了。苏芩气恼地两颊通红。

为缓解尴尬的气氛,白玉兰随手往花丛里一指,“苏姐姐刚才是被猫吓到了吧!我好像看到花丛里刚才有只猫,是一身白毛。哦,你们看,白猫在那里!”白玉兰正好瞧见了花丛里的林夕,急忙叫喊道。

“就,就是这只猫,它抓伤我的腿了!”苏芩蹲下来,看着自己脚踝处有两处伤口,鲜红的血流了出来,脏了那漂亮的军绿色。不知道是气,还是疼,苏芩的脸颊有些白,紧紧握着白玉兰的手不愿松开。

被白玉兰瞧见的时候,林夕想逃的。现她的前爪肉垫里,不小心扎进了根玫瑰花刺,她没有牙齿没有指甲,玫瑰刺拔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见苏芩气鼓鼓地朝着她走来,林夕的小身体有些抖。

“这是我的猫,请问你有事么?”一位气质出众的少年走出阴暗处,弯下腰伸手把林夕抱了起来。瞧见林夕的前爪有血点,用手指轻轻按了按,是根玫瑰花刺,少年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帮林夕拔着玫瑰花刺,根本不理会站在他面前的苏芩。

少年的穿着不凡,苏芩只好压下盛怒,“你的猫抓伤了我的腿,你说……”

“阿姨你弄错了吧!”少年头也没抬地说道,“我的猫还没有长指甲呢!怎么会抓伤阿姨你呢?要我说,是阿姨你走路不小心,被玫瑰花刺刮到了。而且你的尖叫声,还惊到了我的猫,你看它的爪子,还扎着根玫瑰花刺呢!”

少年举着林夕受伤的那只前爪,神情淡淡地扫视了其余三人。

苏芩想威,被快步走过来的赵老板拽住,赵老板朝着少年欠了欠身,“原来是易少的宠物。易少,花园里比较冷,还请易少早点回去,小心身体。”

“嗯嗯。”少年淡淡地点头。漂亮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林夕的背,又扳过林夕的前爪仔细看了看,血已经凝结。少年温柔一笑,嘴角浮现两个漂亮的梨涡,“赵叔叔,唐叔叔,那小易就先回去了。”

少年离开前,特地看了眼狼狈的苏芩,扯扯嘴角,“赵叔叔,小易记得,天朝军队里的元老,可是多到数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