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在路口等红灯,眼睛四处闲晃时,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知道苇庭喜欢浪漫,因此尽可能以我所认知的浪漫方式对待她。
冬天已经轻轻来临,天气有些冷。
最后一次铩羽而归后,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便说:『我请你吃饭。』
在海水来去之间,沙滩呈现深浅两种颜色,我们走在颜色最深的部分。
只不过笑容很甜这个形容可能要改掉。
『嗯…』我想了一下,『应该是吧。』
然后脸颊浮肿鼻子流着血眼角流着泪,与飞奔上台的爱人紧紧拥抱。
『孔雀。』我叹口气,接着说:『你应该对我还有印象吧。』
然后我眼前一片模糊。
至于笑容很甜美的女孩,她的笑容对我而言,已经越来越模糊。
还真的有刘玮亭这个人。”
但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10公尺时,我开始慌了。
她看起来很文静,眼睛又大又亮,尤其笑起来非常甜美。
右前方三排处的女孩闻声回头,先是一楞继而笑了起来,笑容很甜。
更不知道该如何不想起她。
相聚的时间突然变得珍贵,我开始后悔不够珍惜以前的每次相聚。
我空闲的时间比较弹性,星期三或星期四都有可能;
但她空闲的时间一定是假日,而且假日不一定空闲。
刚开始分离时,我大约每两个星期上台北找她。
我们会一起吃个饭、逛逛街、看场电影、出去走走。
后来这种时间间距慢慢拉长,变成一个月,甚至更久。
如果你每天看着一棵树,即使连续看了一年,可能也看不见树的变化。
但如果你每10天或是每个月才看一次树,你可能会发觉:
树干粗了、树枝长了或弯了、叶子多了而且颜色变深了。
我每次看见苇庭时,都有这种感觉。
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棵树已经变得陌生。
有次我到台北找她,那天下着雨,打算出去走走的念头只好作罢。
我们在一家意大利面餐厅吃饭,餐厅内几乎不亮灯只在餐桌上点蜡烛。
苇庭一定会认为很浪漫,但我觉得点那么多蜡烛只会让空气变糟而已。
微弱的火光中,她显得娇艳,有一种我以前从没看过的美。
离开餐厅后,我撑起她的伞,她的伞有些小,于是我们靠得很紧。
我很讶异她似乎变高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她踩了双高跟鞋。
可能是她穿高跟鞋的关系,我已经不容易掌握她走路的速度,
只得快一阵慢一阵地走,配合她的步伐。
以前在台南时,别说是步伐了,我们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相当一致。
我们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在巷弄间随处走走。
记得第一次跟她吃饭时,饭后也是这般漫无目的乱走。
『说真的。』我想起那时的对白,便停下脚步说:『我们要去哪里?』
苇庭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似乎也忆起当时的情景。
“说真的。”她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我也笑了起来。
在那短暂的一分钟内,我们同时回到过去。
“我们要去哪里?”苇庭说“我不知道。”
『嗯?』
“我们要去哪里?”她又说“我不知道。”
正想问她为什么重复两次自问自答时,她却怔怔地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