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哥这是怎么了?一直都在哭……你们是怎么当差的,都给孤注意着点!”太子最不喜欢听儿子哭了,偏偏弘皙哭功了得,吵得他脑仁都疼,黑着一张脸从寝殿过来,把照顾弘皙的人通通呵斥一遍,吓得众人纷纷磕头请罪。

“这些事让奴才去办就可以了,福晋何必亲力亲为呢?”看着胤礽挺着个肚子还在忙活,大阿哥很是有些过意不去。

而在毓庆宫里,胤禔现在的日子,的确是很不好过。弘皙整日烧得迷迷糊糊,疹子也一直不出来,太医们看了都是连连摇头,要不是皇上和太子逼着,他们只怕就要说出“没得治了,可以准备后事”之类的话了。

福晋好像没有睡好哎,她是不是吃醋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大阿哥心里却是有几分窃喜的。

“反正弘皙都是你的儿子了,那个……多半都是女儿的……”胤禔到这边也有两年多了,他和胤礽对于彼此的身份,早已是心知肚明,可是像今天这种敞开来说的话,却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有些吃惊。

这辈子,胤礽坚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当大阿哥说起,他打算给皇阿玛修座庙的时候,他一口否决了。

五月份的时候,五阿哥成婚,嫡福晋是员外郎张保之女,他他拉氏。七月份的时候,七阿哥成婚,娶的是副都统法喀之女,纳喇氏。到了八月份,轮到八阿哥了,他未过门的福晋郭络罗氏是安亲王的外孙女,虽说自幼父母双亡,养在外祖家,但是出身,比起五福晋和七福晋,还是高了许多,她和八阿哥的婚事,也因此更引人注目些。

事实上,胤禔的感想比胤礽还要复杂,弘皙被弘昱欺负了,他说不上生气,只是有点别扭。

而在毓庆宫,有个同样宿醉归家的倒霉阿玛,已经被他的漂亮儿子嫌弃了。

后来好不容易养了下来,也是个体弱多病的,长到二十多岁就去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天还冷着呢,你赶紧让奶嬷嬷把孩子抱下去换衣服,你也去换换……”胤礽没有告诉大阿哥的是,他刚才本来是想提醒他,孩子该把尿了,让他注意的,不想大阿哥表现地太过喜悦,完全不想听他的话,他也就懒得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皇太后又念了两遍“阿弥陀佛”,便叮嘱道:“夜深了,早些歇着,你明日还有正事呢。”

“不就是粉红色的小猴子一只吗,有什么可爱的!”胤礽撇了撇嘴,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不过那个时候的康熙,对太子的偏疼程度,真是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不管胤禔逮到他多少错处,只要不涉及朝堂,他都觉得无所谓,最多就是把他身边的人换上一批,太子本人,那是丝毫不受影响的……

放在当年的皇太子,这些都是不可想象的,最早的时候,他身边有两个李佳氏,一个怀孕了,他就换另一个睡,直到前面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出世,胤礽对那两个女人的面目,都还有些模糊。

不过胤礽现在却不想滚床单,他还有其他的话要说,“皇阿玛明年……还得出征……”

看着四个水水灵灵的曾孙女,再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儿媳妇,皇太后的伤心事被勾起来了。

时隔整整十年,第二个儿媳妇才进门,而且还是太子妃,康熙非常重视,没等太子和胤禔行过礼,就哗啦啦地一大堆赏赐下去了,旁边的大阿哥在心里盘算着,越算表情就越难看,皇阿玛,我是你捡来的……

太子绝对是个记仇的人,太子妃把他踹下床的事情,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算了,但是新婚之夜,太子暂时不想追究这件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太子妃对他的无礼,暂不追究,过后算账。

至于大阿哥,他最近对和胤礽玩造人游戏更热衷了,如果太子生下嫡皇长孙,那对他来说,真是太不利了。

忍了半个月,胤礽实在忍不住,偷偷问了惠妃,不管怎么说,她总不会害他们。

到底是有身子的人了,跪了小半日,胤礽就觉得有些难受,就给惠妃说了声,想去后面歇歇。

妞妞是个很守财的丫头,不管康熙赏下多少东西来,她都能搬回自己屋子,叫奶嬷嬷给锁起来,看得胤礽十分无语,他是少了她吃了,还是少了她穿了,这么小就这么“财迷”,就是攒嫁妆,也没有从三岁就开始的啊。

就在这时,屋内又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好了,福晋见红了,快传太医……”

胤禔没有看到胤礽不屑的眼神,他在屋里转悠了两圈又回去摸他的肚子,边摸还边叫着“儿子”,那笑容傻的,胤礽都在奇怪,自己上辈子怎么就和这么个傻乎乎的家伙争了半辈子的,虽说没输给他,却被底下那帮弟弟坑得很惨。

初到胤禔身边的时候,胤礽是有过要在背后做手脚,把胤禔拉下马,再扶太子上位的想法的。

再说以胤礽男人的眼光来看,单就容貌本身而言,伊尔根觉罗氏是不如那两个侍妾的——这个很好理解,正妻娶来是联姻的、管家的,家世、性格什么的最重要,相貌不是要条件,端庄娴雅就可以了——要是换了他,十天半个月的能到福晋房里逛逛就不错了,老大倒好,天天都来,也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

时隔三天,胤禔重回上书房,心情大好,看谁都顺眼,就是课间休息的时候碰到太子,他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从这点上来说,他们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差不多的,谁也没有资格指责谁。

胤禔见胤礽不说话,以为他是害羞,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简单地给他介绍了些宫内的情况和注意事项。

重生十几年了,胤礽现,虽然他和胤禔的先后出现,改变了不少原来生过的事情,但是康熙的指婚,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偏差,在没有其他消息的情况下,他只能先盯着多尔济色稜,不过这事儿并不容易。

说不容易,倒不是说多尔济色稜有多神秘,而是妞妞的婚事康熙还没透出风呢,要是老爷子已经相中人了却不话,他贸然去看,看错了反而还好,看对了,那不是惹人猜疑吗,可是不亲自看看吧,胤礽着实不放心。

虽然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可是胤禔的四个嫡女都是韶华早逝,这个异常现象胤礽还是知道些的。

有了这样的先例,胤禔的眼光,胤礽实在信不过,那家伙都是怎么挑的女婿啊,尽挑些克妻的,要是胤禔听了这话,肯定大呼冤枉,我家闺女都是皇阿玛指婚的,我也不想啊。

既然多尔济色稜这边暂时没有头绪,胤礽开始思索另一件事,这件事,其实更重要。

由于胤礽的潜移默化,大阿哥这辈子为人处事比起毓庆宫的那位要低调很多,这是好事,胤礽毫不怀疑。但是,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大阿哥不贸然出头了,固然在康熙眼里留了个好印象,可太子少了个劲敌,行为也收敛了些。

比起记忆中的康熙四十年,胤礽很明显地现,康熙对太子的信任,竟然胜过同时期的自己。

这是胤礽不想看到的局面,尤其这样的局面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胤礽很窝火。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在心底期盼过,那般狼子野心的弟弟们,能够早点出来夺嫡。

太子不垮,其他人都没有机会的。前世,大阿哥“为他人作嫁衣裳”,让底下的小弟弟们看到了希望。

这辈子,大阿哥老实表现了,康熙十分喜欢,可胤礽明白,这种喜欢是建立他甘做贤王的基础上的。

要是康熙知道,他家大儿子的终极目标是他龙臀下的那张椅子,他照样能找个理由圈了他。

所以,谁去当那个“出头鸟”呢,成了胤礽眼下最头疼的事情,都说立嫡立长,“嫡”还在呢,没“长”什么事儿。

好在这辈子的太子殿下也不是没犯过混的,要挑他的错处,容易得很。

康熙二十九年,康熙亲征葛尔丹,途中病重,召太子和三阿哥疾驰行营,太子探病时面无忧色,康熙很不满。

说起这件事的内幕,不会有人比胤礽更清楚了,当年探营时候见到康熙,他不是没有担心的,可他想着自己是太子,皇阿玛临行前要他把前朝、后宫都看好,要是他遇到事就是惊慌失措的样子,皇阿玛会不喜欢吧……

本来呢,胤礽是难得体贴康熙一把,想不让他太过担心的,谁知沟通不善,竟在康熙心里埋了根大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