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精致的雕花大床,四周垂挂着藏青色的帐幔一眼看去,两个小丫鬟正手端着面盆等物候在床边,一个大丫鬟模样装扮俏丽的年轻女子巧颜,靠在床头正抹着泪痴痴的看向床里的人。床的四周还围着几个装扮和普通丫鬟不一样的女子,也都在暗暗抹着眼泪,相互用肩和臀部推挤着,都想尽力靠近床前听到有人进来声音,众人都转头看去,见是马瑞后都忙着纷纷行礼问安。马瑞摆了摆手,示意都各自行事,自己轻步走到床前,望向床上躺着的陈启。围在床前的众女子都纷纷后退让开了路,只有巧颜仅微微侧了侧身,并没有退开,马瑞知道这是现在正受宠的通房,也没有心思理会,望着熟睡的男子轻声问道:“大少爷什么时候睡的?”????“回二管家,孙大夫给大少爷诊治后,大少爷就睡了。孙大夫说是大少爷身体强健,虽然中毒虚弱,但休息上一晚就能恢复不少,请二管家不用担心。奴婢整晚都会在这里侍侯的,二管家可放宽心。”巧颜一脸心疼的模样,恨不得床上躺着的是自己“恩,都用心侍侯着,大少爷身体能康复,什么都才有指望。”瞄了一眼伤心中的巧颜马瑞淡淡的说道。巧颜咬了咬牙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的,也知道这话不假,低头朝着马瑞欠了欠身后,识趣的退后几步,不在把整个身子都挤在床边陈启的脸色这时看起来,明亮了许多不再是刚见到时的微黑模样,浮肿的双眼也消了不少,嘴唇上也湿润润,看来这巧颜还是很用心的。看来蛇毒已经解了是肯定的,只是这毒能解吗?????马瑞的眼睛看向了陈启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小腿肿壮的很明显,颜色还有些深,整个小腿的皮肤都绷得亮堂,看来毒虽然解了,可肿却不是一时半会就会消的。靠近脚踝的地方,两个红肿的小洞中的肉已经溃烂,使得伤口扩张得不像是被纤细的蛇牙咬的,到像是被粗大老虎牙咬到的,里面还有些白的东西,不时有透明的液体流出,带出点点腥味。靠近脚的床边上,一个小丫鬟手里拿着一碗青色的液体,跪坐在脚踏上不时的拿手中的布帕,沾着少许青液轻轻涂抹在红肿的小洞口及其周围红肿,颜色青,肌肉腐烂……这些看上去和其他被七步倒咬伤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却非常轻微,难道是因为被解了蛇毒才会这样吗?陈启伤口的查看并没有让马瑞心中疑惑减轻,反而更加的困惑。因为他曾经见过被七步倒毒死的人,伤口可怕到连素来镇定的马瑞都为之动容,可不是现在陈启腿上这两小个小洞能比的马瑞静静的坐着没作声,眼睛却一直不停的在陈启的伤口上转悠,脑子里也在一遍遍的把以前看到过的伤口画面和现在的对比,想找出其中的不同来。马瑞的安静让周围的众多女子又活跃了起来,刚退后不久的巧颜不知什么时候,端着一盆水又一次来到了床前。马瑞微皱了下眉头,没有理会这无聊的争宠行为,继续低头思考着巧颜侧眼看了看马瑞,见没有阻止自己也就放下心来,跪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伸手把陈启的一只手的袖子卷了起来,转身拧干了盆里的巾帕,准备帮陈启擦拭下手臂。正一无所获的马瑞刚准备站起来离开,眼神无意间瞟向了陈启被露出来的手背上“等等。”一声毫无意料的叫声,吓得巧颜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巾帕仍在地上。就连床上正熟睡的陈启也似乎受到了惊吓,在梦中微微皱起了眉头死死的盯着有些微肿,并有些青的手背,马瑞的心都有点颤抖,那是什么,我到底看到了什么?马瑞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启的手,轻轻的拿了起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抖动,慢慢的移到眼前,大睁的双眼一眨不眨,惟恐看错或者看漏了什么马瑞莫名的举动,让周围的丫鬟们都大惑不解,但也都识趣的没有出一点声音,惟恐惊扰了二管家,犯下不知名的错。更有机灵的丫鬟,抢先一步反应过来,忙抓过远处的烛台凑了过来。借着烛光,陈启青肿的手背,清晰的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丫鬟面面相聚,都不明白二管家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开口问,都默默的等着手背上,一条粗大的青色血管上,一个细小的针眼赫然出现在马瑞的眼里,带有针眼的血管附近明显的青肿。这青肿,在其他人的眼里,和陈启身体上其他的青肿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在马瑞的眼里,却代表着不一样意义。按耐着心里的激动,马瑞微闭了下眼睛,重新仔细观察着陈启的手背真的是很像,虽然因为中毒的原因,痕迹有些模糊,但还是还能看的出来,这是针扎过后的痕迹,包括旁边的青肿,像及了小时候打吊针时漏针水的样子。快十八年了,终于看到熟悉的事物,马瑞的心里泛起了阵阵巨浪,久久不能平息。有些近似膜拜的,马瑞轻轻捧起了大少爷的手背,凑到了鼻子前小心的仔细嗅着一股淡淡的几乎不可闻的异味充斥着鼻腔,陶醉般的深吸了一口,马瑞多年的不变的脸上,露出了悲喜交加的神色。消毒药水,以前最讨厌的气味,现在却犹如阿里巴巴的藏宝地图,勾引着马瑞蠢蠢欲动的心。多少年了,虽然没有绝望但却孤独的心又活了过来,在这一刻,马瑞抛去了保持了多年不变的形象,犹如饥饿了多年的乞丐,看到了一只飘着浓香的烤鸡,忍不住扑了上去咬住不放。早已多年没想起的过往,重新在眼前一幕幕的浮现“二管家,二管家。”旁边怔怔呆的巧颜,先回过神来。从来没见过如此模样的马瑞,巧颜和众女子都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二管家会抱着大少爷的手,一副痴痴的模样,但她知道不能让事情继续这样下去,所以大着胆子叫了起来急急的呼喊声,把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的马瑞唤醒了过来。望着仍然捧着的手背,回过神来的马瑞依然没有放下的意思,想再一次确定看到的情形。再一次凝视手背,针眼的痕迹已经淡到几乎不能察觉,再一次嗅着手背的味道,那异样的气味就如消失了一般,鼻间只有一股的浓浓的中药味阵阵传来马瑞恼怒的一转头,床边的小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放在了上面。手背上的针眼已经不可察觉,手背上的消毒药水味也闻不到了,难道自己刚才只是在做梦?从在山下看到的那可疑的闪光,心里就一直对那个突然出现的姑娘,大少爷被七步倒咬伤却未死的事情,有着种种怀疑,难道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会出现看到针眼的幻觉?难道真的是自己这十八年来,压抑的太深太重了,才会出现闻到消毒药水的幻觉?????不,不可能,决不会是这样。那个救了大少爷的姑娘,肯定不是一般的人,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在她未出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寻常,还看到了可疑的闪光,更不可能,在被她救下的陈启身上看到针眼,闻到消毒药水的味道,出现所谓的幻觉对,一定是这样马瑞想了一遍整个的寻人过程,重新分析了事情中的点点疑点,脸上的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马瑞轻呼了一口气道:“看来大少爷的毒确实是解了,你们都用点心小心的侍侯着,日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马瑞轻轻的把陈启的手放回到床上,如付重任般站了起来,平静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在众人莫名不解的注视中,稳步走了出去直奔菊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