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对“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了,愣了一下后才想起来这个所谓的爹指的是李想,心里有些失落起来,自己还真是没父亲缘,这两世遇到的爹都不怎么称职,相比起来前世的父亲兴许还好些,尽管他扔下自己和母亲另组建了家庭,可他毕竟曾对自己好过,后来也一直有给生活费,而这个李想却从来没对她好过,如果不是干娘的帮衬,她们母女二人只怕不是饿死就是病死了,所以吉祥对李想没有半点好感,听说他想见自己,当下便愤然道:“他不是我爹,从他要溺死我那一刻起,他便没有做我爹的资格了。”

贵妃蒋雪娥得了皇帝恩旨准许回家过年,不过她也不欢喜,因为这只是皇帝拒绝了蒋雪娥为其兄长求升职后给她的一点儿安慰而已。蒋雪娥的大哥蒋鹏程从三十岁起便开始做郡守,从这个郡调到那个郡,如今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却还是个郡守,没有半点儿升职的动静。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吉祥一边替小春的幸福欢喜,一边忙碌于建立衣坊的规章制度,却不知京城里有人恨她恨入了骨髓。

宁国与大兴国世代邦交,太子的生母已故的皇后便是宁国的公主,所以两国向来亲厚,宁国公主在大兴国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大兴国公主,甚至还有可能凌驾于大兴国公主之上。

吉祥回头对小春道:“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她是客人,你怎么好得罪她?”小春不忿地道:“她若是骂我,我自然忍着,可是她骂的是小姐,我忍不下去。”吉祥回想起她初入公司时,部门经理给新员工上了一堂课,讲的便是“客户就是上帝”,让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上帝。吉祥将小春拉到一边,想把她还记得的那些内容给小春讲讲,谁知话还没出口呢,刚才那少女便又回来了,还带了个帮手。

在吉祥身后,林如风板着一张脸,狠狠地瞪了白老者一眼,冷声道:“想笑便笑。”那白老者捧着肚子笑出声来,过了一阵后才恢复了平静,揉着肚子低头道:“老奴知罪。”林如风表情缓和了下来,转眼看向湖面,微风拂过,湖水泛起金色涟漪,真是一派夕阳无限好的美景,林如风叹道:“你何罪之有?都过去三年了,莫说是你,便是我自己也提不起伤心来了。”白老者见自家主子这样说,松了口气笑道:“是嘛,老奴也觉得殿下早就该忘了那个人了。”林如风脸色又沉了下来,回头看定白老者,冷声道:“雪狼,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位名叫雪狼的白老者忙低下头,诺诺地道:“老奴不敢。”

茯林山并不是什么高山,无论是海拔还是相对高度都不算高,众人向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能渐渐地见到一些红叶了,待走了一个时辰后上到山顶再回头看时,才现方才经过的那些红绿斑驳的枫树林,这会儿看起来竟然是通红一片,整个茯林山的色彩便是由绿到黄再到红的渐变,极为漂亮。再看山下的秋水湖,湖水碧绿,像极了一块镶嵌在墨绿色金丝绒布上的翡翠。

李寡妇以为她们不会来了,谁知过了没多久那四个姑娘又回来了,一人手里还拎着个包裹。那绿衣姑娘将包裹递给李寡妇,又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约莫二十两的样子,递给李寡妇道:“喏,这是订金,你且收着,只管做得好看些,不要与那些不入流的人穿的衣裳重样了,若是我家夫人满意了,少不了你的银子。”这绿衣姑娘一句“不入流的人”将另外那三个姑娘激怒了,直拿眼瞪她,绿衣姑娘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转身扭着腰又走了。

吉祥收起桌上装衣裳的包裹,对少年道:“十五天后来如意衣坊取衣裳吧,我就先告辞了。”少年“恩”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吉祥抱着包裹出了雅间,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找到了张少帆,二人一同回了如意衣坊。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就在吉祥一眨眼的工夫里,不见了。

赵存旭对京中的情势熟悉得很,他为官的年生虽然极短,但却把这些关系摸得十分清楚,若不是太子的缘故,只怕他眼下还在京中与这些权贵们周旋呢。“二皇子有两个舅舅,大舅是江宁郡的郡守,二舅没有做官,当初我下狱的时候,他年纪还不大,整日吃喝玩乐没什么建树,没想到隔壁这家大衣坊是他开的。”

午饭过后没多久,另外的四名女工也来了,一群中年妇女很快地便熟络了起来,一边清理院子里的杂草一边聊天说笑,这些妇女们大多都是大嗓门,说笑声就连在画影轩里关着门裁衣裳的吉祥都听得见,外头初夏的日光温暖明亮,有微风吹动腊梅树叶悉悉索索地响,吉祥听着树叶声和妇女们的说笑声,心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当一个人能以自己的双手,让身边的人得到幸福时,大约便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了吧。吉祥就连裁剪衣裳时,脸上都是挂着微笑的,尽管她不得不背井离乡,远离自己的亲人,但至少眼下,现在,她觉得她是幸福的。

院子原本就收拾得极为干净,家具什么的都现成,只是一些日常用品需要买新的,比如什么床单被褥一类的,还有锅碗瓢盆什么的,李寡妇正闲得无事,张罗这些是她的强项,于是从吉祥这里领了银子,带着李小婉逛街去了。

虽然一行人的分工不同,但是实际上走的方向却是一致的,毕竟寻宅子寻铺子,都要挨着其他的布庄或成衣铺子才好,正所谓物以类聚,总不能去菜市场里租个铺面做成衣吧?谁都知道,做生意就是要扎堆儿才能做得热火。

赵老太爷见天已经不早了,便上前拍了拍赵老夫人的肩道:“行了,让孩子去吧,再不走就到晌午了,莫非还要吃过午饭才走?”说罢又对吉祥摆手道:“走吧,走吧,记得时时往家里写信,若是京城里呆不下去,就赶紧回来,至于郭家那小子,咱们再另想法子就是。”

就在郭琪守门守了十五天的时候,收到赵老太爷书信的郭夫人终于赶来了,到了赵家门口见到又瘦了一圈的郭琪后,便也顾不上是在人家的家门口了,搂着郭琪就大哭了一场,这一幕见到的人极多,不少人在赵家门口指指点点,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见了这可怜的母子俩,都将同情分投给了他们,对赵家的冷漠表示谴责。

小春撇了撇嘴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是白操心了。”吉祥笑了笑道:“郭琪现在在哪里?”小春道:“在老夫人那里,老太爷和老夫人正在劝他呢。”自从赵存旭娶妻后,家里的称呼都改了改,如今赵存旭是老爷了,邱媛自然是夫人,而赵老爷和赵夫人则升级为老太爷和老夫人了。

那酒楼掌柜的也是个事儿精,知道郭涛与郡守关系颇好,也不想得罪他,点头道:“郭大人上去倒是可以,不过令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小的怕他惊着客人。”郭涛苦笑了一番,朝掌柜的点了点头,又让跟他来的那两个家丁看好郭琪,自己与小二哥上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