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再望窗外明丽的柳巷,她忽然觉得明丽的背后是难以述说的冷然。豆蔻年华的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梦,可这个梦在柳巷只能是一个永远的奢望。一心得魁的玉翠最终不过做了郓王府的婢女;珠光宝气的凤菲只能靠汴河洗净屈辱;还有倾心楚仲翰的端木堇……也许那段爱恋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端木堇跪在兰姨的衣冠棺前哭泣了三天三夜。大文学虽有两、三位姑娘怀疑兰姨的死与端木堇有关,但她们见端木堇哭得甚是伤心,不像假仁假义,也就不再细究此事,倒是提醒端木堇未来的日子如何应付。端木堇心无半分打算,每次说起这事,总默而不答。

回到凤翔居的施悦纱久久不能平静。她不言,可李妈妈、芙蓉总是唠唠叨叨地说些郓王的事,还说郓王从来没这么上心过。昨日,刚遣人搜查凤翔居,今日一早已派人送了大礼道歉来了。

兰姨素来以清幽著称,她也与男人苟且?高彦嘲笑道:“施姑娘,说话可要付责任的。大文学上有欺君之罪,下有欺爷之罪。本爷看你初犯先绕你一回。”

近翠竹苑,就听有人在里面嚷嚷。

端木堇悚了一悚,没有马上回言。这时,施悦纱拽紧了她的手,复道:“端木姑娘,你的养父养母,你的亲娘亲爹都是被朝廷所害,难道你就不想报仇?”

这时,她身后咯咯的笑声特别响亮,仿佛是在嘲笑卑贱的生命。一时气愤,她又转过身,忿忿道:“大人,兰姨的死就这么好笑?”顿一顿,加强语气:“你们除了贪赃枉法、买笑追欢,还会做什么?你们可知道天下的黎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知道江南……”提及她的隐秘身份,她还是止住了嘴,“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大人不是说自己是好人么?大人打算如何证明?”

施悦纱略有小怔,但依是答应下来。

念头一生,赵焕从腰佩上拔出一把防身匕,一剑刺去。就闻一声尖锐的“不要!”兰姨已躺卧在血泊之中。

“为何?”

兰姨无语,唯憔悴地抬袖遮一遮脸面。

兰姨道:“高俅是认得秦亮。但那晚,他喝醉了,再挨秦亮一掌,早已迷糊。我被秦亮带出柳巷后,便誓天南地北追随他。可惜……”她悲幽一笑,“他早有妻儿,拒绝了我。”

“那妈妈不要求你接其他客人?”端木堇问。

施悦纱复道:“赵焕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容忍别人偷他的东西。高彦虽是朝廷命官,但罪责肯定少不了。你尚未过门就给高彦闹事,去了岂不闹得天翻地覆?如此,难道他还敢娶你?”抬目见端木堇面无半丝表情,愈道:“高彦这种人坏到根了,跟他不用存什么善心,耍点雕虫小技也是应该。端木姑娘,只要你同意了,我立刻把这扇藏去高府。”

“叫她进来!”赵焕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下人领芙蓉进西馆。

赵焕走上前,拉童贯上坐,并与他先饮上一杯美酒。随即,道:“童大人再过数日就要远征辽国,不知准备如何?这场仗可是关系到本王的大事,只可胜不可败。”

是她!施悦纱骤然一惊。

施悦纱好奇他写什么,正踮脚欲瞧。一旁伺候的丫鬟,粗气责道:“见了王爷还不下跪。”

“施姑娘可有主意?”

情急之刻,施悦纱冲冲跑出,高呼:“大人,若是砸去,端木姑娘不死也是残废。到时如何跟大人入府?”

兰姨不答话,只面色灰暗地端坐于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