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菲听有人叫她,以为是客人想她想疯了,就漫不经心地打开门,身倚着门面,淡漠地瞅了他们一眼,随后轻飘飘地说:“从今儿起,凤菲不再接待普通客人,你们回去吧。”话音刚落,那几个士兵咚咚咚地冲了过来,其中两个不由分说,将凤菲双手反剪,押着她就走。

在睦州的最后八年间,她眼中见到的除了死人伤者还是死人伤者。睦州的溪河被染成了鲜红,睦州的紫藤也不再绽放。睦州百姓方腊起义后,秦方便参加了起义军。开始的时候民心所向,一仗一仗打得挺漂亮,一度占领了江南五十多个县,但今年三月起,一仗一仗的失败,最终方腊等人在青溪被抓,随后押送至京城。那时,秦方带着施悦纱正在徽州寻求支援军,他一听到方腊被抓的消息后,立刻赶往京城。临走时,他告诉施悦纱,此去京城危险,他不能带她,但待睦州的紫藤花重新盛开之时,他一定会回来娶她。可惜,秦方年少气盛,有勇无谋,在劫狱时当场被抓,随后被打入死牢。

四周一片寂静。姑娘见无人而入,拿起飞刀前后左右看了一会儿后,匆忙拾起银簪,飞离开了万卷堂。

小厮摇了摇头,默而不答。

施悦纱望着李妈妈下楼的背影,不解地问芙蓉:“凤翔居人才辈出,既然凤菲无法前去,妈妈何不安排其他姑娘前行?”

“妈妈!悦纱愿去献舞!”突然,施悦纱匆匆走向李妈妈,宛然一笑。那笑如冬日的梅花冷艳孤傲。妈妈之所以肯出重金教以舞蹈,就是看中她身上散出的暗香。

“好!”李妈妈见凤菲好言规劝不听,便冷冷地道:“小蹄子盛气凌人呀!你记住,你现在的一切是妈妈给的,妈妈想什么时候收回就什么时候收回。如果你今儿不去童大人府上跳舞,那以后就别想再好好在汴河厮混!”

夕阳的余晖浅浅落幕在柳巷的方寸之间,红霞与汴河水天相应,宛若轻薄的粉纱正缓缓掀起糜烂的一夜。

楚仲翰再次淡淡一笑:“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曼陀姑娘貌胜嫦娥,我楚仲翰为何不求?”

原来他就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楚公子——楚仲翰。

两千贯!王妈妈乐得差点没晕过去。王妈妈从业二十余载,在她的记忆里,就翠竹苑的兰姨曾在十七年前以一千八百贯铜钱创下过天价。但那时,兰姨早已以一曲《琵琶行》闻名汴河。

“二十贯!”另一客人道。

“嫁妆?”王妈妈思忖着打开折扇,前后左右端详了一番。她见此扇玲珑精巧、古朴典雅,放在堂中可大增雅气,便允许了。

逐月流星髻!曼陀默默念叨。普通家的姑娘,哪怕再穷,也要在新婚之日梳上百合点露髻,寓意和和美美、百年好合,可她们青楼姑娘却只能如逐月的流星,一忽便溅落在达官贵人的脚下,即使以后街头相遇,他也不会记得泛着曼陀罗花香的姑娘曾经为他献出过最宝贵的贞操。想着,曼陀不露半点笑意地点点头。琥珀心知曼陀还接受不了“破苞”的现实,本想再规劝几句,但话才到嘴边时,却见曼陀从梳妆台上拿过折扇,递到她的手中。

李妈妈说完话便离开施悦纱向凤翔居姗姗而去。她面带诡异般的笑,似乎对施悦纱选择第一条路有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