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香倒是不那么在乎这件事情,她觉得跟着王媒婆挺好的,这才第一天,等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于是笑着插嘴道:“前面就是烧饼铺了,别走过啦!我还是帮着王婆婆打下手吧,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近香走过去拉着阳成和的袖子摇了一摇,然后呼啦地转了个圈儿,欢声道“那是我自己赚的嘛,我真的好开心!和姐姐,我自己赚的钱哦!”

“那巧哥儿不是没能来吗?你要怎么样啊?真是急死阿母了!”看新娘依旧不肯妥协,赵大婶真是急得快哭了都,这要是误了时辰,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新娘的姑姑也在一旁好言好语地又是哄又是求,可是新娘子好像铁了心,怎么都不肯妥协。

近香听到二十钱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二十钱,真的好多钱!她长到十三岁,还从来没有经手过这么多钱!有了这些钱,她就可以给阿爹阿母买衣买鞋,还可以偶尔买肉改善伙食了。

近香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可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我想用自己赚的钱帮爹娘做双鞋么…”

“哼!”阳成和瞥他一眼,冲他哼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白天的我怎么就吓到你了,还不是你看到人家长得好看,都看呆了!”

“城里?”阳成和刚咬了一口蒸饼,听了这话急忙费牛劲儿地咽下去,挪一步靠近阳成选问道:“你刚才说的城里吗?我们不是去镇上赶集?”

“香香?”阳成选从来没见近香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在他眼里,香香跟自己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的,他一直以为香香也是这么想的,不成想她却分得这么分明,这让他感觉自己被排斥了,心里有些失落。但是香香还小,还只是个孩子,有些事情她可能还不懂,阳成选这样对自己说,收起脸上的讶然和失落,温柔笑道:“我的就是你的,我们就是一家人啊,我会跟你一起承担,不是一天两天,是一辈子。”

自从水二叔手受伤之后,近香就变得特别忙碌,基本上没什么时候闲在家里,所以那些女孩儿们就不来找她梳头了,连阳成和也不过来劳烦她了。现在好不容易得了闲,有些手痒痒,想起前几日梦中的一个式,就想要在自己头上试试,正好阳成选送她的那支珠钗,她还从来没有插过。

水近月成亲的日子是找了附近一个算命先生定的,冬月十六这天果然是个好日子,冬阳融融,又没有风,十分温暖。

回家的时候变成了水二婶背着近香的竹筐,近香拿着空的草木灰筐子和扁担。近香本来不肯,可是水二婶以自己力气大为由,一手抢过竹筐就背走了,近香只好连忙跟在后面。

阳成选脱了外衣,刚想去关门,就见阳成和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往他窗前的板凳上一坐,那一双大眼瞪他。

“这倒不用,近香干活快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我们母女也能弄完了。”

阳成选见事不对,忙拉了水二婶一把,把他们三个护在身后,一把抓过当先冲过来那人的棍子,往怀里一拉,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一用劲把他从头顶上摔了出去,哭嚎着半天爬不起来。其他几个见状,抓紧棍子犹豫着不敢上前。

他们一行人刚到,立刻就有人认出了水二叔,两个家丁懒洋洋地起身朝他们走了几步,支着手中的棍棒歪歪斜斜地立在屋檐下,不耐烦地说道:“你别闹了,没用的!我们老爷不是已经赔你工钱了吗,你还来闹,到时候自讨苦吃,没人帮得了你!”

“不然怎么办?他们家养着打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说理没人理,打又打不过,我不回来能怎么办?”

“是啊,总觉得他们姐妹两个还那么一丁点大地四处乱跑,一下子都这么高了。”水二婶也笑道,“阿选现在都是大人了,过两年都可以担起一个家了!”

“等逢年过节再穿吧,这么好的衣裳我可不能糟蹋了!”

在这个两难的选择中,本能的偏向很明显。虽然总觉得对大姐有那么些亏欠,可是选哥哥的分量,让她没有任何犹豫地站在了大多数人的这一边,心里默默地想着,以后一定会有个很好很好的人,让大姐欢欢喜喜地嫁出去。

阳成选拿过凳子坐了,一边笑道:“我身体好得很,哪里就着凉了?还有就是……就是你大姐的事情,阿爹阿母会处理的,你不要担心。”

水二婶听了这话,气得都要哭了,怒道:“我就知道你嫌弃我,好,我这就带着近香走,让你在这里跟你的侄儿过舒心日子!”说着两步冲到门边就要去开门,水二叔见状,忙手忙脚乱地从床上滚下来拉住了她,放软了声音说道:“这么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这一跪把近香母女吓得不轻,近香赶忙跳开了,水二婶急急忙忙要拉她起来,口中急道:“有什么事好好说,这是干什么啊?唉,你赶紧起来啊,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啊!啊哟,你跪着干什么,我哪里受得起,大嫂你快起来啊!”

阳成大婶着急道:“我哪里去知道?我不是刚回来不多会儿吗?你快说啊!”

就在两个女孩儿都快绝望的时候,‘哗啦’一声,河中央阳成选破水而出,手里拖着一个人,披头散看不真切。

“你都不关心你哥!”阳成选送了她个暴栗子,笑道:“还是香香好!”

水二婶忙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