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给他好脸色看,直接让他滚,想喝水满大街都是,只要掏一块五毛钱。

我头顶上方,周子辰在清爽地朗笑,“你看见了吧,她可舍不得我。强扭的瓜不甜,她的心已经在我身上,你强求又有什么意思?”

“何凌,你还好吧?”她的淡然全不见了,慌张去扶二哥。

我曾自喻母豺狼,将二哥比作公狮子,便是因为我与他在野性方面是契合的。他不吸引我,我岂能回应他?

线……线人……

或许是心境变化的原因,老男人的模样儿令我着迷,且有他扫来扫去的热乎男人气求我,他有心引诱,我无心抵挡,因此,我如了他的愿。

宅院的正门有台阶,车子进不去,周子辰说是带我认认正门,所以特意开到这里,正门平时没必要,不会打开。为了护养院子和房子,他雇了三个人,一个是修整植物的园艺工匠,另外两个是打扫屋里屋外的钟点工,他们每周工作一次。他计划接我到这边住,昨天特意吩咐他们,把整个院落重新打扫了一遍。

见不得他好兴致,我偏用娇蛮的态度对付他,“我又没进去过,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坏宝,你这样说,可不成啊,我的床头,不就等于你的床头;他要吓我眼翻白,你不更得眼翻白啊?!你要说他站床头,怎么着也得说他祝咱俩百年好合吧。”周子辰笑眯眯看我,接着补一句,“要是他站床头,看我怎么疼你,听你依依呀呀,咋咋呼呼叫唤,他不更得高兴啊,找了一好女婿,他女儿可幸福了。”

不过,这些话我也只在心里说了一遍,我要说出口,他铁定会笑话我胆儿小。

心头一抽,我装没事人,斜眼嗤他,“哪里有那么严重,我不理你,快带小宝宝给我瞧。”

伯伯没有和我争,我说什么,他就跟着叫我,“夏楠楠,是吧?”

他揉捻我的左耳垂,嘟着红润润的小嘴,抱怨我,“好不容易把你给拼好的啊,你可金贵了,要费很多心力的呢。”

年龄差距,是我和他之间最为忌讳的话题,外人是不晓得的,除非我与他之间有一个人说了。他当然不可能说,说的那个人是我。

除了赵菁云,还有她妹妹赵乔云,这个被我蔑称为“小兔子”的女孩,我也是厌恶的。

这话我听了想笑,她以为现在的妇联是5、6o年代的妇联么,社会还是以前的那个社会氛围么?再说了,她要敢把今天的事儿外传,在场的老爷子们不得和她急呀,也就吓唬吓唬人,帮乐宜撑个纸老虎吧。

我如此表现,倒打一耙,除了周玉京,橙园会事件的当事人集体愤怒,个个表情都恨不得冲过来,给我一顿好揍。

这还没完,伯伯又问我奶奶的近况,我舅舅的近况,最后,问读几年级了,高考考得怎么样,我一一回答之后,他不紧不慢地进入正题了,问是我怎么认识子辰叔叔的。

况且……这里是学校停车场……被人看见……

柔和的姿态,马上有了回应,他的神情相对缓和。

车内,子辰叔叔正拿着小巧的移动电话和人通话。

有无形的力量将我束缚,使我不得挣扎,四面八方的水朝涌入口鼻,令我身陷入窒息的地狱,万劫不复。

我死死抱住,劝他,“你不要中他的计,好不好?被他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咱们拨11o报警就行了。你比我聪明,上午晓得找人助阵打他,这会怎么就想不通了呢?”

“11o能解决什么?去公安局出丑吗?我要怕了这小毛头,我就不是周子辰!”

突然,我感觉手腕一阵奇痛,紧接着,就再也抱不住周子辰了。

我刚一松手,怀里的人像旋风一般冲了下去。

气得人直想跺脚,我抬腿往下追,胳膊却被周玉京拽住了。

“啊喂,你还坐月子呢,下去凑什么热闹,淋什么雨?!男人的事情,男人解决,女人不要插手。”周玉京老神在在地说。

“你也是男人呐,我刚才叫你下去,你怎么不下去?”我讥讽他的作态,前后反应一对比,他不孬种,谁孬种。

“你还真以为我怕了啊?要是我去出这个头,不等你那个奸\夫揍我,小叔叔也要把我煮了。”周玉京神情颇为无辜。

“谁是奸\夫啊?你嘴巴放干净点,他是我二哥,他有名有姓的。你要说他,你就给我放尊重点,否则,我跟你没完!”我容不得周玉京这么说二哥与我的关系,周玉京是外人,我和二哥是一家人,以后我嫁了人,二哥就变成了我的娘家人,被个外人指三道四地说自己娘家人,有什么好?维护二哥,即是维护了我自己的脸面。

周玉京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惹不起你,我说错了还不成么。小姑奶奶啊,你就老实待这儿看着吧,小叔叔可没你想得那么糟。”

我冷着脸绕开周玉京,跑到栏杆边观察下面的情况。

楼下推土机旁,周子辰和二哥已经动手,正如周玉京所说,周子辰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两人是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各不吃亏。

二哥年轻刚健,招式霸道凶狠不说,还气势如虹,带着一往无前的杀伐狠决;周子辰则胜在身形灵活,每每二哥拳头挥来,他都能适时闪开,并给二哥以回击,不与他正面对决。

周子辰的做法是聪明的,二哥毕竟是从小练到大,野战部队的招数讲究一招制敌,周子辰这会看着是不吃亏,等真正接二哥一拳,很可能吃不消。

不过,周子辰老是闪避,间或给二哥吃拳脚,这种行为肯定会将二哥的火气撩拨得更高,二哥最恨他出招打不到人。

果然,周子辰再次躲过二哥进攻之后,二哥的脸上闪现了厌烦,还有一抹阴狠。

我暗道一声不好,直觉二哥要使阴招,当即双手撑着栏杆,朝下面大喊,“二哥,不要!”

却是晚了,二哥出拳将周子辰逼到了散落的砖石边,趁周子辰踩不稳的时候,他迅出腿,放倒了周子辰……

看到此处,我看不下去了,转身冲下楼梯,将周玉京的咋呼甩在身后。

刚到楼梯间,只见二哥单腿压制周子辰,右拳横半空,周子辰则稳稳拿住他的拳头,两人相持不下,推压较劲。

我心疼周子辰,没有别的想法,立刻冲入雨幕,呼喊,“二哥,不要打他。”

抓住二哥分神的时机,我扯住他胳膊往一边掰,不许他打到周子辰,谁知,却换来周子辰的怒喝,“你跑出来做什么?你身体还没好,回去!”

不接他的话茬,我劝二哥放手,“二哥,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么?你也是留学回国的人,学的东西比我多,你是讲理的,对吧?”

闻言,二哥缓缓转了头看向我,黑眸里蕴育着汹汹的烈焰,似乎是在确定什么,他一字一句地问,“你真的刚为他流产了?”

二哥的神色令人害怕,但是,今天闹到这个地步,势必要把话说明白,否则是害人害己。

我忍住面对二哥的恐惧感,慎重其事地点头,“是,是刚流过产,是周子辰的孩子。”

“为什么?是他逼你的吗?”二哥沉声问,随即,他斜视而下的目光充满着杀意,“我可不会让我的女人流产受罪,有了孩子就该生下,我少吃几口饭,怎么说也会养活俩母子。”

这话瞬间戳中我心窝子,我不是不要孩子,而是我的孩子被人杀了,还没真正长成人型就被人合伙杀了……

我掉眼泪会让二哥误会周子辰,我极力忍住泪意,违心地说:“不关他的事,我要读大学,没空生孩子,那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所以,我去流掉了。”

二哥眸光似刀,一刀一刀切开我内心的隐秘,他不信我的说法,“你这个丫头爱说谎的毛病,还是没改,你骗谁,也骗不了我,你想有个家,你不可能不要孩子。算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冷声说:“你告诉我,是他使了阴招,还是你见异思迁?”

问题很简单,选择一个即可回答,但如果我回答前者,那么周子辰肯定被二哥当做仇人,横刀夺爱之仇;如果我回答后者,那么显得我水性杨花,天知道,我为了二哥,给周子辰惹出了多大的麻烦,我为二哥做到这个地步,失掉一个孩子,要是还被他怨恨,我太不值得了我,窦娥都没我冤。

我为难之际,周子辰开口了,他注视我,目有深情,“你不用为难她,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好了。我第一眼见了她,就喜欢,使了很多招,她才心甘情愿跟了我。你不用恨她,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的错。这个错,我不后悔,我这辈子都不妄了。”

恼人的周子辰,他这么说,除了惹怒二哥,没有别的用处,唉,可是,为什么我这颗心甜得快要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