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胤礽的反对,胤禔一直没找着机会去看胤禛,好容易这天下课早点,他回阿哥所收拾了下就准备去承乾宫请安,却意外地现宫里的气氛不对,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慌慌张张的,忙问道:“小路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想皇额娘的话,可以去奉先殿拜她,你说什么,她也能听到……”看着小包子的包子皮都皱到一块儿去了,胤禔于心不忍,就给他出了个主意,不管身份怎么尊贵,没娘的孩子,在宫里总是比较可怜的。

有了康熙的允许,胤礽乐呵呵地让凌嬷嬷抱着他去了钟粹宫。胤禔练习骑射去了,暂时没回来,纳喇氏亲自出来接的胤礽,表情很是古怪。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居然让皇太子一个人来了她的宫里,纳喇氏百思不得其解。

重生一世,胤禔对康熙的了解程度甚至过了他本人,他知道自己只要安分守己,安心辅佐胤礽,一世的平安容华是有保障的,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皇阿玛打破了对那个位置的所有希望。

好在凌嬷嬷是从小带胤礽的人,若论相处时间,她和胤礽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康熙还要多,胤礽对她的安抚也很卖帐,挣扎了几下无果也就不再坚持了,而是小脑袋晃来晃去,这边瞅瞅,那边看看的,看着看着就“咯咯”笑了起来。

胤禔出痘的消息一经传出,宫里上下开始紧张,钟粹宫也暂时封闭起来,许进不许出。没办法,打从入关以来,满人最怕的就是天花,先前的顺治爷就是折在这上头,而康熙,他能顺利继位,也和他童年时代熬过了天花有关。

“啊、啊……”胤礽继续叫着胤禔,除了康熙,胤禔就是他最熟悉的人了,可是胤禔老不理他,这让胤礽有点生气,小嘴微微地嘟了起来,腮帮子也是鼓鼓的,像是在控诉胤禔似的,看得他心里充满了犯罪感。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又不是皇阿玛挑着他们去争的,要是他真没那样的心思,而是甘心像裕亲王福全那样做个纯臣,一心拥护弟弟的皇位,想来皇阿玛也不会不待见他,可这样的话……胤禔自己不甘心啊。

时光缓缓地向前流淌,那些曾经生过的事情一件件地在胤禔面前重演。康熙十二年二月,二格格夭折,时年三岁,连失二女的康熙随后派人将五弟恭亲王常宁的长女接进宫中抚养,同年五月初六,荣贵人生下皇三女。

胤礽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有着说不出的疏离味道,让胤禔听了略微有些失神。

这年五月,胤礽过完生日就搬去了毓庆宫,不出康熙所料,毓庆宫的特殊布置让刚满五岁的小太子十分喜欢,一个人住在那里不仅没有任何怨言,还得意洋洋地邀请哥哥、弟弟们去玩,炫耀他的“小迷宫”。

康熙原本想着,胤礽在乾清宫长到五岁,这是这一次离开自己身边,很担心他会住得不习惯,谁知毓庆宫的设计深得胤礽的心,他不仅没有不习惯,反而还住得很开心,倒让康熙有了些小小的失落。

好在五月里喜事不少,康熙被儿子的独立自主打击到的心情被郭络罗家的两姐妹稍微安慰了下。五月二十七的时候,宜嫔郭络罗氏的妹妹生了六格格——即后来的恪靖公主——虽说是个女儿,但在皇上子嗣还不丰盛的现在,也是喜事一桩,而宜嫔本人也传出了有孕的消息,双喜临门之下,她们姐妹一时间在后宫倒是出尽了风头。

胤礽这时刚刚搬了新家,心情正好,有事没事就喜欢叫胤禔过去玩,偏偏胤禔在上书房的功课又忙——就算他上辈子都是学过的,可是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这种事情,就是你会也省不了时间的——所以胤禔每次来到毓庆宫,看到胤礽幽斋悠哉的模样就心里极度不平衡,其实康熙也是让人给胤礽启了蒙的,每天也要读书、写字,但是和胤禔比较起来,他的那点功课实在不算什么,于是胤禔每次见到胤礽都在盘算,他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念书。

“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教我练习射箭啊?”因为功课不忙,胤礽练习骑射的兴趣就大了很多,尤其是胤禔耀眼的成绩摆在眼前。前些时候,康熙带着胤礽到景山打猎,胤礽射到了两只小鹿和三只兔子,对个五岁孩子来说,这算很不错的成绩了,但是胤礽不满意,因为他觉得那些小动物都是侍卫们围赶过来故意让他射的,而不是他自己射到的,可是胤礽记得,胤禔五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射落自由活动的猎物了,而不是像他,只能射到这种别人赶来的。

“你等我有空吧,哥哥的功课还没做完呢……”看着不请自来的胤礽,胤禔很无奈。

“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啊,你每天的功课都做不完……”胤礽嘟嘴抱怨道,每次他叫胤禔去毓庆宫玩,胤禔都是说功课没做完,没时间。他没办法,只好亲自来阿哥所找他,谁知胤禔真的在写功课,胤礽无聊了,只能在旁边捣蛋。

“保成啊,要是你不打岔,哥哥的功课就能早点写完,我们说不定还能去练会儿射箭……”和胤礽相处的时间长了,胤禔就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了。果然,他话音未落,胤礽就乖乖地闭口不言,坐在一旁安静地等他。

只是好景不长,胤礽安静了没一会儿就又重新找到了话题,“哥哥,我们明年是不是就能在一起读书了啊?”

“你去问皇阿玛吧……”胤禔把问题推给康熙。事实上,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读书的,皇太子的教育,怎么能和普通的皇子一样呢,这也是胤礽上辈子和兄弟们关系不亲的一个重要原因,平时都见不着能有什么感情啊。

“我明天请安就问,要是能和哥哥一起读书就好了……”胤礽的声音充满期待,脸上的笑容也愈灿烂。

“要是皇阿玛不同意呢?”不是胤禔故意泼胤礽冷水,而是他知道,康熙不会同意的。除了骑射,胤禔上辈子就没和胤礽在一块儿上过课。当然,胤禔在骑射上的功夫也是一直压着胤礽的,这也是他喜欢和他上课的原因。

“皇阿玛怎么会不同意呢?”胤礽说着皱起小眉头,对胤禔的话完全理解不能。皇阿玛是最疼自己的,他都允许哥哥陪着自己玩了,他怎么会不同意自己和哥哥在一起上课呢,胤礽根本不信胤禔的话,准备晚上就去问康熙。

“我又没说皇阿玛肯定会不同意,我是说他有可能不同意……”眼看胤礽的包子脸都皱到一块去了,胤禔于心不忍,没有把话说得太死,这个艰难的任务,还是交给伟大的皇阿玛吧,只有他才能搞定生气时候的胤礽……

胤礽从小是被康熙宠着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只有他没想到的,绝不会有他想要却得不到的,所以在得到康熙拒绝的回话之前,胤礽对胤禔的话是不屑一顾的,皇阿玛最喜欢他们兄弟和睦了,他才不会反对呢。

偏偏胤礽这次就错了,对于他想和胤禔在一起读书的要求,康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呢?皇阿玛……”胤礽拖长声音撒娇,他知道,皇阿玛最吃他这套了。

康熙沉吟片刻,缓缓道:“保成,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皇太子。”虽说胤礽被册立为皇太子已经三年多了,但是除了仪制方面的区别,他还没有真正感受到这个身份的特殊之处。他还不明白,他的身份,之于这个王朝,有着怎样的分量,他更不知道,在未来的很多年,他的众多兄弟们,会不择手段把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皇太子就不能和哥哥在一起上课吗?”胤礽还是不明白两者的区别,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问道。

“保成,你是太子,你将来要继承的,是皇阿玛的位置……你要学的,是如何治理和保护这个国家。”

考虑到胤礽的年龄,康熙尽量把话说得比较浅显、直白,“你的哥哥弟弟们,是你未来的臣属,他们要学的,是如何帮你治理和保护这个国家。你们要学的东西不一样,怎么能在一起上课呢?”

“是这样吗?”胤礽懵懂道,表情似懂非懂。以他现在的年龄,要完全理解康熙的话还是有点难度的。

“是的。”康熙肯定道:“保成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以来问皇阿玛……”

“儿臣会回去想的。”虽然还不是很懂,不过胤礽的眼神变得很认真,透着一股和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

康熙满意地点头笑笑,他的保成果然聪明,有什么事,一点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