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我打算走人,她竟一把抢过我的衣袖:“哼!坏女人,不准走!”

他起身靠坐在床边,锁起眉头唤了声阎文应。

红袖还告诉我,我这一个多月来每天傻站在皇上的宫殿门口,再不就是夜里跑到邀月台跳舞;画了无数幅画,也撕了无数幅画。她还说,我这个月来睡眠极少,几乎就不睡觉,谁知从宫宴出来后我竟睡在了邀月台,接着便昏睡不醒。

日子过得无忧无虑,我喜欢唱歌,也喜欢跳舞。在一个月夜,天宫中飞来只仙鹤,它恼怒地向我抱怨,说我每天“吵”得它和它的主人,南极仙翁不能休息。我冲它一笑,耍弄了它一番,结果它竟赖着不肯走了,没多久我们就相爱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它唤我“灵曦”,我唤它“炽烨”,我们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曦儿,你怀孕了知道吗?你有了朕的皇儿,从今往后你不可以再说那些个要离开朕的话了!”

笛声缓缓而上越缠绵起来,似乎在诉说着倾慕之情,又像是在表达浓浓的爱意,幻化成一道七彩的虹架在落霞谷上空,迷迭出鲜艳缤纷的梦境,美得令人醉目。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等我刚刚回头,那个人就不见了--

我哈哈大笑:“傻瓜,那只是琴音给你的幻觉罢了,你不记得我还有个外号叫‘魔音公子’吗?”

台下闹成一团。

面前这对儿十八九的模样,男子一副有钱人家的公子打扮,潘安之貌凤表龙姿,身穿一袭绣着精美纹饰的儒衫,手执把水墨纸扇,不时扇个两下,十分潇洒倜傥。我定目打量他,越看越觉他气质不凡,像是暗怀武功,很有些翩若惊鸿,华茂春松的味道。他身边站了位青春正盛的少女,身穿套鹅黄的嫩裙,五官秀丽,娇俏可爱。

刚将他迎进屋里坐下,一抬头无意瞥见画架上的“作品”,我赶紧扯块方布将画盖上,再做贼心虚地给他倒杯茶:“你公务这么忙,有事直接让瑞新给我带个口信就行,何必还亲自跑来找我呢?”

我们的天音阁生意相当不错。大宋的臣子俸禄相当高,熙熙攘攘的汴京城五湖四湖的大豪商随处皆是,玩够了风月都向往起我这里的高雅之所。天音阁分前堂和后堂,我弹琴一般在后堂,前堂有上下两层,一楼是棋室茶座,二楼是分隔的雅间供客人聊天叙旧用。茶是好,却也贵得吓人。

他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接着继续喝酒,一时,两人也无话。

休养的这段日子我开始爱上看书,特别是神秘的古籍山海经。躺了将近十来天,我渐渐可以下床走路,气色也好了许多,皇上又增派了几名侍从到毓秀宫。

还没来得及听到回答,他猛然捂住胸口从梦中惊醒,我被他从梦中赶了出来,惊见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疯了般扑到他儿子房里四处翻找,一直找到那个脏兮兮的小木雕,痴痴地看着。

最后还是余子岩来打的圆场:“皇上,娘娘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如果再用迭幻香,会对娘娘腹中的幼儿不利。”

身体软得是没有几丝力,说话的音量怎么都提不起来。原本是扯着嗓门儿嚎,换从前,这咆哮的分贝能把你耳膜直接震慒,可现在,却像是自言自语说着悄悄话。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我真是越来越服了他,居然还在看书,还且还看得相当入神,一页一页地慢慢儿翻着。我终于了解到,他与李元昊的不同之处,要换作是李元昊,只怕早就--算了,可你说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我都跟旭峰已经成了亲了!你叫我怎么忍得下去?若是换在当初,我也就认了,可现在呢?我的丈夫还在满世界的急疯了找我呢!

铺在地上的红毯已经被我每天走来走去地走脱了毛。门我试过,镀铜的,估摸着只有火药才能炸得开。我的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记忆力也比以前强了些,可惜,这日子我实在是没法儿过了!不管我使什么招,甚至愿以天音公子的“手艺”为她无偿献曲,香姐仍是不肯送我把古筝:“你想把你那野男人招来吗?”我对着她破口大骂,一骂就是三天三夜,最后她主动赏了我把琵琶,这一弹下来就是大半年。

“你已经睡了一个月啦,你的脸马上就不会再疼,对了,你手上这串九璃珠是从哪里来的?”

我连忙弯身走出船仓,叫船夫先把船停下,还没回过身,一人似轻鸿般“飞”了过来,正好落在我身边,船身随这突如其来的重力一荡,我一个没站稳被他轻轻搂住,回头眼睛正对着他的下巴:“旭峰,你怎么来了?”

“嘿哟,好好好,我借我借,话说回来,就此一回下不为例啊,千万别说出去!”

“傻娃儿,如果不切去抗争,那我们地家园就没得喽,我们地亲人就会被屠杀,我们地国家就破喽。”

很晚,直到确定我真的没事,瑞新才回去,没多久,我听到了他响亮的呼噜声,默言见我微微在打着轻鼾,就翻了个身也慢慢睡着了。

“呜--呜,你接着听我说,你得听我说啊哥,兄弟再不说,没准儿硬是得憋死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是,后来幸亏我二哥及时赶回来,见我和默言死睡不醒,找到桥上的时候我姐刚落下水,抢回我姐一条命,可又有什么用呢?巍山老寨子全寨人都被杀光了,我俊山哥也死了,老马叔把我们送到江陵后,她是天天的做恶梦,一晚上不知道尖叫多少回!还死活不让默言跟她睡,就拿个小木头人在那儿‘素意’‘素意’地喊哪,有时候乱疯,有时又像个傻子痴痴呆呆地自个儿坐着说胡话,这么大个人了出门都不认路。还有一回,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啊,她关起门拿个剪刀往自个儿这儿,这儿,女人的胸口,胸口子上戳!你说她该有多痛啊,呜哇--呃呜--我的哥啊,哥,你是没见到哇,要不是旭峰整夜整夜的守着她,我们家早垮下去了呀--”

我呆呆地看着他,眼泪婆娑的,擦了把泪才现他其实挺好看的一张瓜子脸,没有李元昊那种鹰钩鼻,人家不就是多看了我两眼吗?面对他满脸的关心,我心里对他又感激又羞愧,沙着嗓子说不上话。他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家,下次送你时,可不许一个人扭头跑掉啊!”

旭峰对着明公子抱拳:“如此,就有劳锦江兄了。”

如何心事终虚话

瑞新一搁筷子:“哎,我说老板,再给来两碗面!”

妈拉个巴子的赵受益呀!

我挺直身子与他对视,因为我也很奇怪,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随后,我又着急起来:“旭峰,我怎么了?我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得了失心疯吗?是了,就是神经病,怎么办?我可能会害死你们的,不如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沙包你扛得动吗?”

“哼!不就是五颗小籽籽吗?我老头还不信下不过你!”

令人始料不及的是,第二天,张老头就收到了这条消息,随即吹胡子瞪眼地找上了我,语气相当尖刻:“我说丫头,你太爷爷我就那么几亩薄田过日子,可不够养活你们四个又年轻又能吃的大活人!”瑞新拱着鼻孔横了老家伙一眼,立马遭受一顿数落:“还看!特别是你这个小胖子,吃一顿三碗饭还不够添的!”

“你胡说,这是我丈夫的孩子,他会回来的,我孩子有父母疼。”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始终对他爱不起来,他就是这样,他的爱就是这样,粗暴又蛮横,永远不懂替人着想,永远不懂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更不懂什么是温柔,什么是两情相悦,什么是心心相映……

算算日子,我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肚子明显大了起来,身体也有些圆润。

“‘上班’?什么是‘上班’?”

片刻后,我听到那个陈御医说:“殿下,这--”

我没法相信,也相信不了,在我眼前的这人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桂俊山吗?还是那个从小和我玩到大的小孩子吗?

问了阿嬷才知道,素意一早就进宫了,说是晚上回。

他缓了缓,一脸慎色:“那便是我们先成亲,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算皇室再不满,如果我们有了孩子,皇祖母一高兴还是会接受我们的;至于我父皇那边,四叔公想必肯帮我们这个忙,毕竟一直以来,他对你印象还是极好的。”

我又喊了两遍,再跑到院子外围转了一圈,还是没人,心里不禁有些打鼓:谁一大早给我送了个盒子呢?

第三章喜迎客完,您可以返回indexhtml

我的心忽然开始难过,天或许知道,自己恨不能像一颗子弹朝他射过去。经过这半年来的修行,我的脑子尚余着清醒,狂热的心跳和意图宁静的头脑,就像两位决赛的辩手,占在我体内做着激烈的辩争。为了管住自己不争气的腿,我索性双手捂住有些绞痛的肚子蹲在地上,心说:腿啊腿,这回,你跑不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