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妍心底也是略过一阵疑问,期待着他的答案,是否又如自己所料。

温热的白粥被她搅扰着,她蠕懦着嘴唇,终于出了声:“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我昏迷的日子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牢里吗?那笔钱怎么解决的,还有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怎么认识的,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的柔荑被他牢牢的握住,呵护在唇前,手上的芬芳来得太迟,他怕一松开便要再度分离,她脸颊颗颗泪珠滴碎了他的心,他怎么又让她流泪了,垂下了眼睑,收敛了既要涌出的热浪,眼睛红红的,喉头好似被什么堵塞着,酸涩得无法透气,昨晚将她抱在怀中的时候便觉得她消瘦了许多,再看她的脸,更加让人心疼了,她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心里暗暗誓,今后再也不会丢下她了。

南宫俊带着怜惜愧疚的眸子呆呆的侧坐在床前看着躺着的雪妍,他从思念的深渊中解脱的出来,可是此刻却又陷入了令一片苦海,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惶恐失措过,他希望她醒来,又害怕她醒来,他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她述说,可又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家丁听到指令后乱棍打了过来,青书几招便解决了他们,一地的四脚朝天,全都怕了赖在地上不敢起来,看到这里别提柳厚颜脸上的那个神情是多么的滑稽,想怒却不敢再怒,又惊又怕又意外,比刷候的把戏还要精彩几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即将离去的背影。

“这位公子,若是来喝喜酒的话请先在一旁等候,待新人交拜完后一同入席。”柳厚颜不紧不慢的说着,什么阵势他没见过,怕不是来喝喜酒的,要搅局可没这么简单,早猜到娶顾家这扫把星没那么顺利,没想到这麻烦一桩接一桩的来,路上抢亲不说这还找上门来了,只是看他气宇轩昂的样子不像是庸碌之辈。

绮红楼的门口站满了人,红色的丝带将围观的人分离开来,圈内是等着接绣球的人,他们全都期待着激动人心的那一刻,青楼前接绣球,这到底是俗事还是雅事,不论是俗是雅,多少都带有一点旖旎的情愫,这似乎很合他们的味口。

润妍看着他自嘲的样子,心头有点小小的波动,叶邵阳也许是个不坏的选择,只是为何心头不是那样的期待,不说期待,就连半点希望都谈不上,她长长的眼睑淡淡的低敛,满目的不以为然:“不知叶公子是冲人而来还是冲着秘籍而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语,也许是真的看淡了吧,来这里的男人能有什么样的好男人,这不是一个笑话吗?是啊,她自己今日的举动不也是一个笑话吗?

突然绮红楼的门打开了,门口的美人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润妍身着一袭大红丝缎裙,手挽深红色软纱,她肤如凝脂,剪泉双瞳,清波流盼,口含朱丹,纤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她莲步轻移,盈盈而语:“你们可是要见我。”她看了看拥嚷成群的人们,有老有少,有高有低,俊的俊,俏的俏,虽长相平凡居多,可个个衣着华丽考究,一看便知身家非同一般,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人永远都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哄笑,愣愣的看着她,像她们这样的女子项来都是被人唾弃的对象,哪有人曾如此对她们下跪乞怜,更何况此人还是一个清清白白,有情有义的大家闺秀,想当初她们若是也有一位如此仗义的姐姐,自己也不会沦落到青楼,多少的无奈,多少的酸楚,多少的苦涩如同一阵阵的浪涛,翻涌过每个在座女子的心,她们不禁也感慨了起来,更加佩服她了。

媚姨狐疑的看着她,自信的回答道:“两百个都不成问题,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掐着水桶腰,准备破口大骂,可一见眼前两位楚楚可怜的美人立马睁大了眼,喜出望外道:“呦,这不是顾大美人吗?真是过意不去,你瞧我这眼神。”说着便打了自己一嘴巴。

“你说我是雪妍的姐姐,那我问你,你儿子要娶我妹妹,为何不光明正大,用八抬大轿来娶,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哪一样做足了,这样不清不楚岂不是无媒苟合,你让我妹妹出来,我要见她。”她激动地喊着,想冲过去找雪妍,依旧被那帮家丁死死地拦着不让她过去,柳厚颜能赚得万贯家财定然不是善良之辈,别说这门亲事她不同意,就算同意,只怕雪妍今后在柳家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所以今天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将妹妹带回去,可心里还是缺了那么点底气。

他双眉怒竖的看着她依旧蠕喃的嘴唇,他知道她呼唤的依旧不是他的名字,眼中慢慢的开始浮出浓浓的阴郁,桌上摇曳的红烛被吹灭,幔帐松开了,随风轻轻地摆动着,他是柳仲文,不是柳下惠,他知道也许错过了这个机会她将永远都不属于他,更何况他是那样的爱她,爱她爱得不可自拔。

张大娘动作娴熟的沾着带火的烧酒迅的抹在了足上肿胀的部位。

乐蕊红着眼哽噎着将包袱递给雪妍:“姐姐,这是乐民区的百姓替姐姐缝制的平安福气袋,她们说姐姐吉人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

“爹爹,柳家已经准备好了钱,只要顾小姐开口即可,要不要同柳家一起商议一下。”

“不会的,上次在钱庄临走之时他还再三嘱咐我们如若遇到困难即刻来找他,他会鼎力相助的,叶老板不是这样的人。”润妍睁着大大的眼睛断然否决了乐蕊的话语,她不能破灭这唯一的希望,否则,她不知道该如何给妹妹一个交代。

雪妍看着悲怜祈求的邹道人,想起了那份催肝裂胆丧父之痛,她怎么能如此无情的将此种痛苦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公孙藤:“将疑犯带上堂来。”

“雪儿,我听说族长收了你们的房子,我非常担心你们。”柳仲文看着她的侧颜低声哀陈着。

狠狠的一声惊雷,震碎了她们的心。

“你只不过是万春的养女,没有资格过问老夫。”

淑秀芭蕉轻绿叶,

“不必多礼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开门见三吧。”雪妍白了他一眼,不悦的嚷着。

厅中很安静,只有四人围在正中一桌上喝酒,那小二忙入内把他们两人往楼上带,可坐在桌前喝酒的白衣公子还是引起了南宫俊的注意,那人身型同南宫俊一样,两人一样的通身素白,他带了半截银面具,下半脸的轮廓清晰俊美,缎带束,雪色细纹锦袍,厚掌正端着酒碗,他慢慢的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那双深沉而明亮的眼眸与南宫俊四目相对,南宫俊深嗅了一口气,邹了邹眉头,空气中除了一股酒香外还弥留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好似茉莉花混合着白玉兰。

“按定赔偿,赔多少,双倍吗?”雪妍听到了姐姐的话语压制不了内心的激动,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娘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娘亲……”润妍的哀叫从房内清晰的传了出来。

翠莲上前扶她坐下,悲伤的望着憔悴不堪的她低沉的说到:“尸身已经焦化,还需家人前去辨认。”

润妍的凤眼睁得圆圆的,慌张的拉着边上的人逐个急促的问去:“有没看见我爹爹,有没有看见我爹,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爹爹。”

“进来吧,不要在门外转悠了。”南宫寿大声的呼道,声音里满是严厉和冰冷。

美人含情凝睇,娇声细语道:“我叫林妙蚕,是。”

润妍重重地点着头,十分认同妹妹的说法,定睛睛地看着血红的蕊芯,惊异的问着:“回春丹中的一味药,可是这碗中的花汁。”说着,伸手玉指要去触碰血红色的蕊芯。

此时柳仲文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看着站在一边的雪妍,胆战心惊的说道:“雪儿,你没事吧。”然后瞪着躺在地上哀号的男子。

南宫俊听着他的解说更是起了兴趣,看着手中精美绝伦的步摇,喜悦道:“愿闻其详。”

“是小儿,妍儿说的有道理,回春堂一天只售一粒回春丹,一千粒回春丹可不是个小数目,老夫需同家人一起商议一番,明日辰时一刻,必定给邹兄一个答复。”顾万春恳切的说着。

待她一走,南宫文泽同南宫文聪笑得前俯后仰,不可开交,南宫俊不明就里,疑惑地问道:“这有何好笑。”

顾万春一听尊医重道几字,重重拍桌而起,怒目而视,破口大骂:“柳厚颜,你这卑鄙无耻下流之徒,你也配提尊医重道这几个字,你囤货居奇,买空卖空,唯利是图,利欲熏心,你也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年因你囤药而亡的病患又何止一人,活该你有今天,这全是报应,是报应。”

而他,极力的克制着体内奔腾的欲念,大掌钳制住了在他背上游移的素手,屏息凝神的望着身下的美人,低沉的轻吼道:“别动,再动,我就吃了你。”

雪妍清早起来便忙乎着手里的香囊,前几日姐姐教了她最基本的女红,本就心灵手巧的她,上手到挺快,拆拆缝缝好几遍,最终大功告成,虽称不上精致,到也小巧拿得出手,可怜那双素手为了这只小香囊,早已千疮百孔,茜纱斜倚鸳鸯绣,罗衾暗涌绿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