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用了,您陪老师吧。”

我由衷感叹:“钟墣,你妈妈好帅!”

手忙脚乱地退出钟墣的怀抱,扶他躺好,又往脸上胡乱抹了抹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才应声开门。

我被突如其来的订婚惊地猛地抬头,不期然撞进钟墣茶色的星眸里,那目光清亮坚定,深邃中带着郑重,找不到半点戏谑的影子,就这样沉沉地看着我。

我被突如其来的‘媳妇’羞得满脸通红:“真、真的不用啦,如果夏夏也回朝阳华苑,我们正好一起。”

许是顾宸泽看出了我纠结的原因,倒是好心地开口:“我也知道一时多出个我这般年纪的哥哥叫你接受不了,不过这‘顾总’不许再叫,你要是不习惯,就叫我全名吧。”

范夏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在考古系办公室对面的白墙前百无聊赖地一边看中国地图,一边等着和其他几个学生被赵教授叫进办公室开会的钟墣。今天最后一节公共课,可以一起回家,昨晚两人就商量好了下了课去趟“箬宸国际”买食材,然后回家做晚饭,哪知刚出了教室,钟墣就收到了他们系主任,也就是他亲爱的外公赵教授的电话,让他上系里办公室开会,这一开会,什么时候结束就没个准,于是原定计划只得作罢。钟墣怕我饿着,便叫我约了范夏出去吃饭,再一道回家,我却不想他结束后一个人应付着草草了事,便坚持要等他结束一起,钟墣没法,便让我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临进门前还嘱咐我要是饿了就先去食堂买点东西对付下,等结束了再带我去吃好吃的,钟墣说的落落大方,但是一旁同来开会的几人听完却一副暧昧的样子,倒是弄得我越发不好意思。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哪还有说不好的道理,细细想想,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出诚意,不过还好还有一个月,我得抓紧时间了解他父母的喜好,再多加练习厨艺,可不能再给钟墣爸妈留下只会吃不会做的坏印象。

好在在我炸毛前,钟墣终于完成了他的“伟大事业”,也不再征求我的意见,左手拿了我的包,右手握住我的左手,在一群仍处于震惊状态中还没未回神的人前说了句:大家慢用,账我已经结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也不等众人反应,边牵着我离了包厢。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不适,激烈的吻忽然停了攻势,唇抵着我的,甚是不舍得停了两秒,最终还是果断地离开,抚摸着腰际的手也抽了出来,深吸了两口气,替我轻轻地拉好微皱的上衣,又顿了两秒,前面的男人开口,还带着激情过后的低哑:“对不起懒懒,吓到你了吧,是我唐突了,但是……我不后悔。”

等到慢慢平复了心境,脸色也恢复了自然,钟墣终于放开了我,改由握住我的手,配合着我的速度,慢慢向地铁站走去,等下了地铁,我才想起,起先的疑惑还未解开,遂又向一旁的人提问,不过这次我可学了乖,

原来我的一点点勇气与主动,也可以让喜欢我的人这般欢喜!

我一顿,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手上干净清爽的感觉柔柔的包裹着我的手,他的手指修长,五指合拢,将我的收紧握住,极其自然朝我开口:“走吧。”

“夏夏,对面那户今天搬进来了呢,我们用不用去打声招呼啊?毕竟十二楼就我们两家住户,我们又是两个女孩子,说不定以后有需要人家帮忙的时候。”我询问。

“前段时间就是顾总慷慨解囊,给考古系捐了几千万的研究经费,我有幸为顾总带路,所以有过一面之缘。”我开口解释。

“就这些?”范夏一副不相信。

“林燃。”脑袋后上方想起熟悉的声音。

“说,接着说,姐姐我洗耳恭听。”范夏已经翘起二郎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来回抚摸着我搭在桌上的手,那动作与她给她家金毛顺毛时别无二般,摸得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顿时条件反射地全身一颤。

“懒懒啊,以后别再喝酒了啊!酒不是好东西,喝多了伤身。”范夏顶着两个黑眼圈,睁着一双桃花眼,冲着我语重心长道。我心想,估摸着她是吐了一夜终于顿悟了,于是赶忙郑重点头,保证再也不和她喝酒。

“哦,这事我也听我导师说过,你说人家一次就给你们院捐了几千万的研究经费,那就是大爷啊!你说现在又不用你陪吃陪喝□□的,当个礼仪小姐嘛,带带路,递递纸巾加加水什么的,也是你们应该做的嘛!再说了,人民群众一般都是吹着空调啃着西瓜,像你这种啃榴莲的奇葩毕竟少数,也就不用把自己归为人民群众的范畴了哈。”范夏说完还不忘侧脸45度角向我抛了一个媚眼,吓得我浑身颤抖,老天真是不公平,为毛范夏这样的尤物不是搞艺术而是学生工的呢?!

周日的办公楼安静地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能跟着钟墣叫你懒懒吗?”钟墣妈妈问。

我点头。

“似乎我们每次见面的地点都不太对,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医院,都没有和你好好吃顿饭,聊聊天,真是有点过意不去。”钟墣妈妈笑道。

我摇头。

“你跟钟墣说的很像。”钟墣妈妈说。

我抬头,直直看向她。

钟墣跟他妈妈聊过我?

“你很意外?”许是我表现得太过惊讶,钟墣妈妈轻笑,一脸温柔:“我们母子俩感情很好的哦。”

我急:“不是的,我知道,我是意外他会跟您聊我,我以为……他只是跟您说过有我这个人”

钟墣妈妈笑着摇头:“懒懒,我们都低估了你在钟墣心里的位置,我倒希望他如你想的那般不在意些,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了。”

心像被人狠狠一踢又紧紧揪住,闷疼闷疼,憋了许久的话还是问出了口:“钟墣……他现在好吗?”

钟墣妈妈别过身看向窗外,良久,才又回头望着我,眼里眸光点点,隐约含着泪,开口却十分平静:“我生钟墣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医生问是要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他爸爸那样一个大男人,哭着说保大人,我当时昏昏沉沉,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坚持保孩子,后来有惊无险,母子平安。钟墣很小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跟他说,钟墣啊,你妈妈为了生你差点丢了性命,你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你妈妈,当时钟墣才多大的孩子啊,也就4、5岁吧,却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钟墣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钟墣从小就很有主见,学习上的事从来都不用我和他爸爸操心,他会像同龄的男孩子们一样调皮捣蛋,但却从来不会失了分寸。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按他的成绩,可以选择国内任何一所大学的任何专业就读,他却选择了n大的考古专业,他爸爸希望他学金融或是经济,将来子承父业,他却说自己热爱考古事业,想要为国家的文物挖掘和保护事业做贡献,他爸爸被他一脸真诚和满腔热血弄得无可奈何,也就随了他去。其实我还能不知道,他哪是因为什么热爱考古事业,他是知道我当年因为违背他外公的意愿偷偷改了志愿学了医,很长一段时间父女俩关系闹得很僵,他是想替我尽孝,消除我和他外公心里的隔阂呢。他外公老是感叹一门才学后继无人,我心里有愧,总是装聋作哑,可钟墣这孩子却都记在了心里。我当时跟他说,我说钟墣,长辈留下的问题不需要你去解决,妈妈也不希望你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你猜他怎么说,他跟我说,妈妈,从小到大,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自己做的决定,就绝不后悔……”

钟墣妈妈顿了顿,沉沉地望着我,声音带了哽咽:“可是懒懒,·这一次他很后悔……”

不是才刚刚入秋吗?为什么已经这么冷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夜晚的城市霓虹绚烂,嘈杂而热闹,路上的游人三三两两,谈笑嬉戏,而我的身边,再也不会有那个人了。

钟墣妈妈犹如在耳,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说:“跟你说分手,钟墣很后悔,后悔地不得了,他想反悔,想来找你,想要叫你原谅他,可是他说他不能。他连你的电话都不敢接,就那样躺在病床上一遍遍听着,铃声响了停,停了又响,却始终不忍心挂断。我跟她说儿子,逃避不是办法,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你应该去和懒懒说清楚,但是他跟我说,她说妈妈,我不敢去见她,我怕听到她的声音我就心软了;我怕她还傻傻地跟我说她愿意陪着我等;我怕她不同意跟我分手;我怕看到她哭我就会不顾一切回到她身边了,但是我不可以妈妈,我不能那么做,我不能那么自私,她那么好,我不能害了她……”

她说:“当时土方崩塌,如果不是那个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推了钟墣一把,那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就是钟墣了……”

她说:“本来可以有无数种弥补的方法的,用钱,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甚至是找人在医院里照顾那个女孩一辈子,我知道这样很不负责任,对那个女孩,对她的父母都很残忍,但是我也是个母亲啊,我舍不得,舍不得我的钟墣一天天迅速消瘦,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最后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钟墣,我多希望钟墣也能跟我一样自私一回,我知道他也不想跟你分手的,他也不想选择这种最痛的方法的,但是他跟我说,他说妈妈,那个女孩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喜欢你,他说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笑着被埋在了土里,他说他不能自私地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然后继续跟你在一起,那样对你不公平。他说他必须负责,他说他可以一天天毫无希望地等下去,但是他不能自私地拉着你一起,他不能,也不舍得让你陪着她耗着青春,她说她不能同时对不起两个女孩子……”

她说:“你知道吗懒懒,懂事以后,钟墣就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他一直那么阳光开朗,一直那么优秀,一直那么成竹在胸,连我这个做妈妈的都差点忘了,他其实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说:“懒懒,请原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私,我恳求你,如果你也同样爱他,那么,就跟他说分手吧,要不他永远也放不过他自己。”

呵呵,我是爱他啊,可是我还是不想跟他分手怎么办?

分卷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