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们将紫寇送走好吗?”江水湮说道。虽然她已经尽量避免和紫寇见面了,但她发觉紫寇有时还是会偷偷地跑到主屋来,和她的两个儿子玩耍。对她来说,紫寇代表的是罪恶更是她的污点;她每次一看到紫寇,便会想起黄锦荣如何凌辱她…这叫她情何以堪?她如何能给她母爱?

“夫人,但这样好吗?我们已经让她住在柴房了,将她送走的话,那她一个人如何生活呢?”黄锦富犹豫地说。虽然他也是很讨厌紫寇,但他总觉得这么做未免太残忍了一点,毕竟小孩子是无辜的。

“老爷!求你将她送走吧!我不愿和她生活在一起,她对我来说是个污点呀!我忍了她十年了。”江水湮拉着黄锦富的衣袖,声泪俱下地说道。

“那好吧!你打算把她送到哪里去?”

“哪里都好!就算是让她在街上当偷儿、当乞丐都行,只要不要和我同住就行了。”江水湮在黄锦富的怀里哽咽着。“我们只要有两个儿子就好了,紫寇对我们来说是多余的,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她。”

“那好吧!明天我就要家丁将她送到邻镇去吧!”黄锦富搂着爱妻。江水湮说得没错,紫寇对他们来说是多余的,他们只要有两个儿子就行了。

原本高高兴兴想来偷看黄锦富夫妇的紫寇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她原本以为爹娘只是不喜欢她而已,没想到事实竟然是如此的残酷,他们竟然狠下心来要将她送走!此时她不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那我们回房吧!明天我会记得叫人将紫寇给送走的。”黄锦富搂着江水湮,慢慢向他们所住的厢房走去。

黄锦富夫妇俩的对话,狠狠敲碎了紫寇编织多年的美梦。“原来奶娘都是骗我的!”她慢慢地走回了柴房,收拾着自己的衣物,趁着奶娘到主屋时,偷偷离开了黄府,离开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家,这个吝于给她一点温暖的牢宠。

“紫寇!紫寇?”糟了!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奶娘在紫寇离开后三刻钟时回来,发觉紫寇并不在柴房,于是便心急地跑到了主屋,告诉黄锦富夫妇这件事。

原本黄锦富听完也很紧张,直说要家丁去找,但一旁的江水湮则是拍拍他的手,要他放心。

“走了就走了!反正她今天不走的话,我们明天还是得将她送走的。既然她自己走了,也省得我们麻烦。”江水湮笑着说道。

黄锦富想想也对,何必多此一举,要人将紫寇给找回来呢?于是他便无视于奶娘的担心,和江水湮慢慢喝着茶。

“老爷,夫人,这…”奶娘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第一次看到对自己的女儿失踪而漠不关心的爹娘。

“奶娘,这十年来,要你照顾紫寇实在是辛苦你了,以后你就来主屋帮忙吧!不用再住在柴房了,我会要丫环给你准备一间厢房的。”江水湮笑着说道。

“但是小姐不见了,老爷你们不派人把她找回来吗?”奶娘大胆地进言,忠言逆耳,但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江水湮睨了奶娘一眼。“有什么好找的?她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有两个儿子而已!没事的话,奶娘你就下去吧!别和外人提起紫寇的事。记住,黄府只有少爷而已,没有小姐。”

“是…那老爷、夫人,我就先下去了。”虽然不满黄锦富夫妇的做法,但奶娘也不便说什么,因为她只是个下人而已。但有一点她真的感到怀疑,江水湮为什么说紫寇不是她的女儿呢?在江水湮生产时,是她帮江水湮接生的呀!摇摇头,她只能带着这个疑问,走出了厅堂。

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女孩能做什么?紫寇就这么一直走着,离黄府越来越远。

“孩子,你很多餐没吃了吧?这个白馒头给你吧!”紫寇因为饥饿寒冷而蜷曲在庙里,一个身着污秽粗衣的老乞丐看见她,将刚才乞讨回来的白馒头分给她吃。

“老爷爷,您自己不吃吗?”紫吭拼着老乞丐,她觉得他比她更需要这粒馒头来裹腹,于是她从角落起身,扶着老乞丐到一旁的稻草堆坐下。

“你就拿去吃吧!我刚才吃了些剩菜剩饭,现在还不饿。”老乞丐硬将馒头塞给紫寇。

伸手接过了老乞丐所给的白馒头,看着老乞丐骨瘦如柴的双手,腊黄瘦削的双颊,她真是感慨万分。

“老爷爷,谢谢您!”她哽咽地说道。慢慢吃着这一粒白馒头。对她来说,这粒平常的白馒头,简直就像山珍海味一般。

“男孩子怎么可以哭哭啼啼的,像个女娃一样!”老乞丐摇头说道。

“我是女娃没错呀!”她满足地吃了整粒的馒头后,对老乞丐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什么?”老乞丐听完颇为震惊,但仔细端详过紫寇的面貌后,他点点头。水亮的大眼、白皙的肌肤和小巧的唇,的确是个女娃儿,不仔细瞧还瞧不出来呢!“一个人出门在外,让别人知道你是个女娃是很危险的。”他衷心地对紫寇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呢?”紫寇问着老乞丐。

“别让人知道你是个女娃儿啊!对了!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老爷爷,我就只有一个人而已。”老乞丐的话,令紫寇想起了黄府的黄锦富夫妇;但仅只一瞬间而已,她便刻意不去想起。

“那好吧!既然你也没地方可去,就和我一起乞讨吧!也许委曲你了,你认为如何?”老乞丐毕竟阅历丰富,他早看出了紫寇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下去了。

“怎么会,以后我就充当您的孙儿好了。”紫寇高兴地对老乞丐说道。

“我孤家寡人的过了大半辈子,真没想到,晚年会多个孙子出来。”老乞丐对着紫寇说道。

“我也很高兴多了您这个爷爷呢!”紫寇俏皮地说道。

“那就快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上街乞讨呢!”老乞丐笑着说道。

“好!我知道了,爷爷您也快睡吧!”紫寇点点头,很快的便进入了梦乡。

“真是可怜的孩子呀!”老乞丐抚着紫寇圆润的脸颊喃喃地说道。他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忍心让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娃儿流落街头。

“爷爷,你怎么了?”紫吭拼着老乞丐咳得这么用力,担忧地问道。这五年来,紫寇已经将老乞丐当成自己的爷爷一样看待。

“没什么,阿寇,我只是得了风寒而已,休息一、两天就会好了。”老乞丐如是说道,怕紫寇会担心。

“不行的,爷爷,生病就要找大夫的。”这几年乞讨下来,紫寇也挣了点银两,请大夫应该不成问题。

“阿寇,别浪费银两替爷爷找大夫了,反正爷爷老了,再拖也拖不到几年了,这些银两你就好好收着,这几年真是难为你了。”老乞丐抚着紫寇瘦削的面颊说。他知道紫寇一向将乞讨的食物较好的给他,而这几年他身子骨大不如前,也多亏了紫寇细心的照顾他,不然他如何能熬到现在呢?

“不会的,爷爷,别这样说,阿寇这就去替您请大夫,您好好休息。”紫寇说完便走出破庙,朝大街上的葯铺走去。

“去!去!小乞丐,别进来,免得把病人薰跑了。”大夫嫌恶地说,手上还拿了根扫把,不留情地往紫寇身上打去。

“大夫,我有银两的,请你去看看我爷爷好吗?”紫寇忍住身上的痛楚,咬紧牙关说道。这几年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对她来说挨这几棍不算什么,老乞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大夫看着紫寇手中的二两银子,摇摇头。“小乞丐,我们这里光是出诊费就要一两银子了,更何况是抓葯的银子呢!你那一点钱是不够的,你还是快走吧!免得我待会儿又给你一顿打。”大夫挥挥袖子,要紫吭旗走。

“大夫,那要多少银两,你才肯帮我爷爷看病呢?”紫寇不死心,继续问道。

“哼,要忍受你们一身的臭气和秽气,还和你走这趟路,最起码也要五两银子才行!”大夫伸出了五根手指,不屑地对紫寇说道。

“什么?”紫寇的双眼睁得老大。“五两银子?”她到哪儿去筹这其余的三两银子呢?

“没银子就快滚吧!少妨碍我做生意了。”像是算准了紫寇一定凑不足五两银子般,大夫一说完话,便转身进入葯铺里头。

紫寇离开了葯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她要怎样才能凑足五两银子呢?走着走着,一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升起。

看着眼前身穿银色锦袍的男子。

“五两银子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她喃喃自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