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一阵凉风打在脸上,灌入喉中,葛薇的思路稍微清晰了些。

“都他妈的是男的有啥好害羞的?自己瘫了还给别人找麻烦,真是的。“

此时,葛薇与钟少航离他的距离近了些,凌厉的眼睛微微聚瞳。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

葛薇心头微微一热,温度,却依旧在零度以下的凝固冰冻状态:“谢谢你,可是,我要走了。“

祝圣诞节快乐?!!☆°★°∴°°∴?☆°.·★°∴°.

整整一天,葛薇连蹲厕所的事情都无暇顾及,可是,周翎不停地要求变动内容:“图选得好差,我们可不可以选Logo(商标)更明显的?”?“对产品的宣传好少,这样能起到作用么?”“为什么不选更有代表性的人?这个男明星不够知名”“可以加上李玟的比基尼照片吗?她可是性感女神哦!”“既然是泳装的宣传,怎么可以没有韩国著名的运动员朴xx,他在韩国可是相当受欢迎哦。。。。。。。

老妈直言道:“有。”

那天,葛薇穿了一件薄的长身黄T恤,外罩一件纯白的花边小西装,胸与胸的绵软熨帖,腰以下的相抵让葛薇在一瞬间脸烧得像被火热的碳炙烤过一般,通身津津冒着汗,落地时,葛薇本能地后退三步,迅与钟少航保持了1米开外的距离。

千钧一

章鱼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三十岁的凌欢缓缓离开洗手间,轻轻摸起,看一眼来电显示,是BRuce,公司里的小司机,整个公司唯一一个不怕自己的人。一个个子不高却眉清目秀的上海小男人。

这里,咱们要说说葛薇的职业,俗称文案策划,说通俗了,就是策划网络广告的人。也就是说,网上的论坛里、开心网的帖子、博客的博文中,那些煞有介事地讲道理顺便推销产品、煞有介事地自暴顺便推销产品,那些精美大图片推销产品的帖子,有一部分,便是出自葛薇的公司,今后,有一部分亦将是出自葛薇的笔下,这就是葛薇的工作。

葛薇答应着,一面小心安慰道:“嗯,你。。。。。。没事吧?“

葛薇终于明白了ada来找钟少航的用意。

ada忙坐在葛薇身边打量着葛薇微红的一只眼睛,一面体恤地轻吹着热气:“cIcI,你还好吧?“

葛薇突然有一种抱头鼠窜、逃之夭夭的冲动。

二十分钟之后,凌欢噼噼啪啪将键盘敲得飞快,甚至忘记了自己手上的点滴,听得葛薇忍不住抬头,却见凌欢松手,再看一眼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点滴,随手扯下,斜一眼葛薇:“你先出去。”

葛薇望着自己的纯英文录取通知,打老妈手机,老妈正在市购物,一如既往地不会给她一句赞美:“通过试用期再说吧。“

凌欢侧过脸来,有气无力地剜了葛薇一眼。

“袜子次要,给她买条盖住膝盖的裙子。白色的。”第三次见面,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抵制伤风败俗,人人有责。”

可惜,没有机会问他了。

BRuce憋笑,脸已涨红。

凌欢微黑着血液的唇角闪过一丝自嘲的笑。他咬牙,想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想板着脸指责她一番,可是,眼皮却沉得千斤重,腿脚也瘫成一团化不开的糯米团,黏糊糊地粘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居然懂得蓝海。

葛薇的心忽然跳得厉害,腿也微微抖,她的眼睛开始亮,脸上也因激动而辣的:她只觉得,有一种灵感像井下的石油,要从胸中喷薄而出似的。

“那你呀?”青年看一眼葛薇闪烁不定的眸子,咧开嘴大笑:“怕被公司拒绝是吧?博籁,挺好的4a公司,你加油吧,哈哈,你不就百分之一千没有机会,了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

“愿意被潜么?”男人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感情成分。

凌欢如预料中那般拒绝,头一扭,一副就义的姿态:“不必。“

“你要是一辈子这样,一辈子不让别人碰你么?“葛薇劝道。

“一辈子这样,你照顾么?“凌欢反问。

葛薇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没有别人。“

凌欢自刚才一直捏住被子一角的大手就这样一松。湿漉漉的床单皱得像一团废纸。

“水凉了。“葛薇说。

凌欢认真地端详着葛薇的脸:略修过的修长眉毛没有描过,双眼皮的大眼睛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清爽,高耸的鼻梁……,头一次意识到,原来,她的五官不只是漂亮,竟可以用精致来形容。

凌欢心下一软,双目微微闭合。

葛薇只他是妥协了,便进浴室添了些热水,兑好水温出来时,只见凌欢双目依旧紧闭,站在床头伸手,缩回头,再伸手,再缩回去,终于壮起胆子,轻轻掀开被子,解开他的一粒纽扣时,他的身体的味道轻轻进入她的鼻间。葛薇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身上独特的味道,他的味道,所幸她不排斥。

再一粒纽扣,他的胸膛便如雕像般完整地暴露于她面前。

葛薇脸上忽地一烧。

轻轻帮他擦拭着依旧冰块似的大手,冰凉的手腕,至于他红二头肌结实的胳膊,他所有的肌肉一直紧绷着。慢慢抬高他的床位,擦拭着他宽阔的后背,旧伤的疤痕赫然在目。疤痕就像一条长而丑陋的蚯蚓盘踞在脊柱上,又像是被什么诅咒了,看得葛薇心下钝痛着。他的腰她上次见过,没有赘肉,三十岁的男人,难得。

上身结束时,葛薇慢慢拧着毛巾,水花哗哗作响。拧干了,换一盆温度适宜的水,继续洗毛巾,继续任水花攒动。

读大学的时候,葛薇的第二任男朋友曾在自习室走廊牵着她的手去摸他的宝贝,葛薇被活生生吓跑,以后,更是任凭天崩地裂地做着青灯下的尼姑,长那么大,真正去面对成熟男子的躯体,这是第一次。

抹一把鼻尖、额头上的汗珠,葛薇鼓起勇气去解他的下衣时,他的手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不像是男人抓女人,却像是警察捉贼一般刚勇,葛薇吃惊地望着他,只见他依旧脸侧向枕头的另一边,双目紧闭。

似乎感觉到她在疼,他的手微微收了些力道,却依旧牢牢地扣着。

葛薇想一把甩开他的手,放弃这次工程浩大的擦澡工作,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想从此不再管这个别扭的男人,他的手却是力道遒劲,葛薇抽不出手。

忽又想起昨晚他救自己的场景,葛薇心软了些,深呼吸一口,鼓励道:“勇敢些。“

可是,手上的力道依旧没有放松。

葛薇努力调动起自己的幽默细胞:“怎么你一个大男人比高龄处女还处女么?“

说完,葛薇黯然地想,他怕是不知和他的蓝莓草莓蔓越莓有过多少次了。

凌欢的手缓缓松下,葛薇的手此时已被那冰凉的手捏得白。却是不痛,显然,他已在控制自己的力度

结束这场战斗时,葛薇已精疲力尽,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护士来催熄灯,直到两人分头睡下,节奏一致的呼吸声在两张床上鸣奏,被工作折磨了一天的葛薇迅睡去,半夜时,一阵又一阵急促得让人心惊胆栗的呼吸声将她扰醒。

扰醒别人的人却尚在梦中。

梦里,他十六岁。人生第一次遭遇那么重大的比赛,人生第一次被夺走梦想。人生第二次回到婴儿的襁褓中。母亲显然服侍不了他如此高大的身躯,夜里,便请了一个健硕的男护工。母亲怕他感染,固执地不让用导尿管,非要护工给他用尿片。

这天,母亲炖了香气四溢的一锅排骨汤,栗香绕梁,肉香三月,不顾他的拒绝,说是为了他骨伤恢复晚上喂他整整喝下一碗,半夜,护工为他翻身时,面对浸湿了大片的床单和早已松散的尿片,忍不住怒火中烧,挥手便在尚在熟睡中的少年年轻的脸上狠狠落下一耳光。运动员出身的少年自是血气方刚,一巴掌被打醒,勃然大怒地狠狠一挥拳,护工的鼻子便涌出一股鲜血,护工亦不示弱,一把将少年拖下病床,胸以下没有感觉的少年就这样□赤xx裸着坐在了白天无数人走过的冰凉地面。

少年一言不,板着脸用两只打过篮球的胳膊支撑着整个衰惫的身体,倔强地不让他倒下,护工却换完床单,自己在陪护床上倒头就睡,还轻轻打起鼾来。

少年只得用双臂挪动着那死肉般的废弃身子,一边挪,一边想象着孔乙己爬到酒店时的场景,身子抽搐着,毫无知觉的腿也因那地面的冰凉而微微痉挛着。爬到床头时,用仅剩下的最后一股力量,抓起桌上橙子,砸向那个护工的鼻子,护工被砸醒,少年不卑不亢地冷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护工只得一使劲,将高大的少年提到床上,少年没好气地说:“我脏了。”

护工便打来一盆开水,少年即便感觉不到,也在滚烫的开水中一激灵,第二天白天,母亲看到他□烫出的泡,躲着他偷偷掉了一上午的眼泪。

凌欢还记得护工气狠狠的话:“凭他妈什么我伺候你拉撒!凭什么我他妈伺候你你爹还拿架子像上级压下级!你这个小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