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的本意,只是希望老夫人明白如今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不再为难王妃,却不知自己的话,反而让老夫人更加生气。

“正因为她是烈王妃,我才强行控制自己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帮司空、帮慕白,希望司空能够原谅慕白的所作所为,能够得到慕白的心,也希望慕白能够抱得美人归。可是现在,我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我能理解司空眼中的愤怒和憎恨了。”

尉迟慕白没有拐弯抹角,没有任何疑问,直接道明:“是你!”

“白儿啊,怎么才一天没见,你就变成这样了,你这不是要叫娘亲心疼死么!快回去休息!娘亲的病不打紧,你还年轻,身子骨儿可不能随意糟蹋坏了。”

祁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丫头啊,你都想不到王爷当时那张黑得能吓死人的脸,看着你一直不醒,甚至连水都灌不进去的时候,王爷有多担心,多紧张,唯恐你一睡不醒,他的一腔柔情就无处诉了!老夫活了这几十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紧张妻子的人,十几个时辰,一直没合眼,甚至连早朝都没有去参加,就怕错过你醒来睁开眼的那一刻。”丫头啊,王爷是做过十分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他对现在的你动了情也是千真万确,放下过往,抛开仇恨,接受他吧,只要你肯敞开心胸接受他,你就会是最幸福的人!

秋亦轩和衣而卧,祁伯也被尉迟慕白好说歹说休息了,只留下尉迟慕白一人守候在司空凝心身边。

尉迟慕白的心思完全放在司空凝心身上,根本没有听到秋亦轩的话,还是祁伯自作主张地打开门,将秋亦轩让了进来。

不知道老夫人和司空凝心谈得怎么样了,老夫人有没有为难司空凝心,古诗萱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能为力。刚才来的时候,以前拦过自己的侍卫一个都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象上次一样通知了王爷,更不清楚王爷来不来得及赶来。

司空凝心也一副好学生状:“受教了。”

司空凝心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不知王爷眼中何为好?何为不好?比起以前,似乎好太多了,这就是好么?”是啊,自己以为做到了她要求的条件,她就会满足,就会对自己有所改观,却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妄想。在她眼里,自己最多就能给她这些,不可能对她更好了,这真是自己的悲哀!可是如果现在突然改善她的生活条件,突然对她示好,她能安心地接受,而不是逃得更远么?自己的所作所为,能不引起娘亲的注意么?

司空凝心正在做午饭,听到有人叩门,马上回想起上午,远远瞧见有人进了慈隐院,自己当即便回了雅风院,婆媳关系据说是最难处理好的关系,更何况自己还是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还是不要碰上的好。只可惜,想躲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只是,这动作也太快了,上午才刚到啊!

母子俩正说着话,一个国色天香、风姿曼妙的少女,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

一听到司空凝心说要消失,尉迟慕白就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不,不可能,我刚才就说过了,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没有给你足够的自由,你就宁可选择死么?!不,不可以,我绝不会让你死!

司空凝心保持姿势和神态不变,径直朝房间走去。这两天雅风院还真热闹啊,昨天是秋亦轩,今天是尉迟慕白,明天会不会轮到楚仲勋了?

“我说过,那件事不要再提!”尉迟慕白果然被勾魂提起的往事深深触动:那年自己才八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含冤吐血而死,自己却无能为力。连父亲是被丞相害死的真相,也是父亲的一名侥幸活下来的亲信冒死告知的。等自己长大,有能力过问此事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再想查出当年事件的真相,找到证据证人,已经不太可能。所以,这个怀疑,连娘亲都不曾敢说,怕娘亲闻知会当即背过气去!自己仅仅告诉了勾魂,两人一直不放弃暗中查访司空丞相的劣迹,势要掌握确凿证据之后,将那司空狗贼连根拔起,让他再也不能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指鹿为马,陷害忠良!

雅风院里一片死寂。

即使遭受了多少埋怨与误解,

向来以冷静睿智著称的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似乎从未特意对自己做过什么,却如同有魔力般,令一直视她为仇敌的自己深深为之吸引,进而震撼。

“你在干什么?!”周边所有人都在吼: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

“他死了,我不就正好可以解脱了么?我怎么可能帮他!他做了什么值得我出手帮他!”司空凝心恨恨然怒视突然失去了理智的尉迟慕白,自从逃出王府又被抓回来之后,她再也不曾掩饰自己的憎恨和愤怒。

然而楚仲勋很快就回过神来,再一次拦在司空凝心面前:“司空,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改善你和慕白的关系,培养他和孩子的感情,对你和孩子不都好么!”

司空凝心感觉到二人之间明显的敌对之意,虽不欲参与到其中,亦不愿成为二人争斗的靶子,遂简短解释道:“臣妾手一放到琴上,就不由自主地动将起来,人虽然不记得了,手却还记着。”

听着司空凝心一项项提出自己的要求,秋亦轩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夹杂着听琴时的仰慕之心,有心疼,有怜惜,心,绞痛:一字字,一句句,听似要求,实则是对她非正常境遇的泣血控诉,不难想象,她之前在这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口不能言,食不宜吃,侮辱虐待,难怪她要逃,难怪她要休书!慕白啊慕白,即使她是敌人,也不应该如此绝情地对待吧!

司空凝心打断勾魂的话,继续火上浇油:“再说了,就算你答应我的要求,我还不敢相信呢,畜牲也能说到做到?!”

她没事就好!尉迟慕白英眉一竖:“你想哪儿去了!”心中却猛地一个激凌:自己怎么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不过是可惜她的才华罢了!

随从大叫:“啊?怎么可能?!”勾魂,输给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说出去谁信哪?!

司空凝心再快,即使占有先机,也不过恢复体能训练一个多月而已,更兼怀有身孕,又怎么快得过熟悉地形、武功高的侍卫们,很快就再一次被团团围住。面对小巷里仅能容下的前后二十名侍卫,和左右墙沿上散布的十来名侍卫,司空凝心明知道斗不过,可又怎么能甘心束手就擒,最坏的结果就是被逮回去等死而已。

眼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路,还有一个没有武功的孕妇,勾魂自以为司空凝心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思想有些微走神,盯得不是那么紧。而司空凝心好似有先见之明,又好似能读懂人心,就利用这一瞬,消失不见。

书房里除了尉迟慕白,还有无论尉迟慕白怎么“赶”也不肯离开的楚仲勋和秋亦轩二人,三人谁也不相信,向来以防备森严著称的烈王府,竟然还能有人能够无人察觉地出去!

厨房冲天的火光,造就了不少黑影,同时也产生了视觉盲点。司空凝心一直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已经着火的厨房,防止看过光亮之后,短时间内适应不了黑暗。而不少侍卫虽然没有离岗,却关注过火光之处。司空凝心就是利用这个难得的关键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了几道平日守护极为严密的必经之岗,外院的围墙已经近在咫尺。

“听见又能怎么着,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她自己跑不出去,谁又能进这苍蝇都飞不进来的烈王府来救她!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她都是戌时才来么,还有半个时辰呢。”

楚仲勋大吃一惊:“慕白都将人带去参加宫宴了,不是就意味着两人已经和好了么?!而且我还听说,烈王府派人打听孕妇的喜好禁忌,不是已经有喜讯了么?!勾魂你怎么还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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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众人俱在等待司空凝心的表演,断断续续、未曾耳闻的琴声传来,令人疑惑不解。慢慢地,琴声逐渐连贯,流畅,优美,却在众人刚刚听出味道时戛然而止。

以战神之称闻名的烈王爷,高大威武,气势如虹,白玉冠束,五官镌刻般俊美无俦,身着青色云纹锦袍,纹以银丝祥云,将如虹气势内敛,醒目而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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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一句紧接着一句,一口气问完,没等郁烈开始回答,旁边的侍卫就在勾魂的示意下开始鞭笞。鞭子贯着内力,奔着郁烈的四肢,呼啸而来,每一鞭,都将郁烈打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痛入骨髓,浑身颤抖。郁烈始终面带鄙笑,盯着勾魂,宛若在嘲笑他的无能,那看似平和实则犀利的目光,令勾魂竟不敢直面,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尉迟慕白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大婚之夜的“司空凝心”的本色表现,到适才加工飞石时的倔强自信,再到自己撕破脸后她对自己的怒问嘲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副面孔,太能演戏了!尤其是故意在兵器制作坊留下飞石引来自己的心计,更加证明此人断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司空凝心,而是丞相派来的细作。

楚仲勋似是明白郁烈无言的未尽之言,转向尉迟慕白:“慕白,这位姑娘你反正也不喜欢,就送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