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强见此人神色间颇有些志不能伸的愤懑,想了一下,说道:“资金,技术,还有人手,这些都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我想,目前我虽然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但我希望能资助你去比利时,跟着勃郎宁,好好的把他的技术偷师回来。除了你,以后大可以再派些合适的学徒去赫斯塔尔国家兵工厂学习,至少能在几年后,初步建立一条武器生产线。”

“兄长比小弟略长几岁,不若直呼我名,免得失之生分。都是革命同志,兄长又何需客气呢?”见屋中只有他们三人,赵忠强便抢先开口。

望着本该和西湖齐名的南湖,赵忠强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十五年后,就在这南湖,一艘画舫上,可是出现了一股影响巨大的势力啊,最后得了天下。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最终也是如此,不过既然有了我这样的异数,历史恐怕会有偏差。”

鲁秀秀睡得很早,当赵忠强悄悄回家里时,她还在打着小小的呼噜。赵忠强没有惊醒她,去外面提了水冲洗了下身体,然后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上了床。

“你去哪里,我跟着就是。”少女的嘀咕声很小,但很坚定。

于是,赵忠强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趁金家三个儿子还没有回来,立即将金家财产瓜分,一份给金明月,另一份金求德自己拿了,其中还得留些油水给赵忠强拿去当零花钱。以金求德对于金子羽产业的熟悉和长久操作,做这种事并不难。如今金子羽已经是白痴一名,金明月一心希望和秋瑾离开这让她憋屈了十几年的南浔,这瓜分财产的时机已经到了。

秋瑾考虑到自己暑期要去上海筹办女报,赵忠强这样的人才,也不应继续留在女校里,而应该去直接参加到武装运动里,才是真正的人尽其才。之所以联系褚辅成,是因为他介绍了一位叫朱瑞的青年入同盟会,而朱瑞年初刚从南洋6师学堂毕业,目前是浙江督练公所麾下新军步队第二标的执事官。秋瑾的意思,便是由褚辅成介绍赵忠强去新军,由朱瑞引领,为同盟会在浙江新军里又打入一个内应。

金求德忙不迭的点头,赵忠强斜了他一眼,把匕收回,对松了口气的金胖子问道:“你也顺便揩了些油吧?”

“阿德,事情没办好吧?”金子羽知道若办妥的话,一向知趣而且乖巧的金求德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享受床第之乐的。

当赵忠强和鲁秀秀在晚上出去吃夜宵,在卖汤团的摊子上听到几个人在津津有味的谈论秋瑾在日本与几名留学生床榻大战时,赵忠强不得不感叹,如把这几位送到百年后的日本,必能很好的胜任a片中的猥琐男角色。

徐自华见他望向正和学生们聊得兴起的秋瑾,会意的点点头:“秋老师是女中豪杰,气魄非凡,有她来劝导,这些女生或者能拿出勇气放足。”她随即带着缠足的女生们回教室稍作休息去了,赵忠强在金明月经过时轻声说道:“回去以后,用热水泡泡脚。”声音很低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清楚,金明月停了一下,微微点头,慢慢的走开了。

而学生们也似乎活泼了许多,至少在上课时,已经开始有学生积极的提出问题,还会出现争论不休的场面。那些所谓的要“仪态万方”的小姐们,也会在课余“he11o”、“瓦加里马西达”的互相对话,让这被镇民目为“大家闺秀培养园”的女校,平添了些生气。

送开手,赵忠强见鲁秀秀又露出了甜笑,便对她点点头,走回讲桌前。等所有人都抄好,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外面表示下课的铜铃声响起。

鲁秀秀把头埋在他怀里,许久才说道:“你这死尸,我……”

王灿芝张开小嘴,露出一口白亮的小牙,完全没有蛀牙,“简直就可以去拍牙膏广告了!”赵忠强想道:“这年月小孩哪来那么多甜食吃啊。”

张增熙五日前离开南浔,因为蔡元培、褚辅成等好友为他介绍来了名声在外的鉴湖女侠秋瑾来南浔女校任教,在秋瑾到来后,张增熙安排好她和幼女王灿芝的居所后便安心走了。而今天正是周一,赵忠强吃过早饭,怀里装着介绍信,大步流星的来到女校门口,抬脚就进。

鲁秀秀“啊”了一声,紧紧的抱住赵忠强的腰,声音有些颤抖:“真的杀了他?家里其他人,也没有一个放过的?”

那四人沉默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赵忠强忽然冷笑起来,声音里满是杀机:“我唯一的亲人被丁老狗杀害,为什么不杀他满门?就是为了逼他先来杀我灭口,才好名正言顺的动手。如今你们既然来了,还白白折了四个人,等于给他挡了灾。若不把他做了,痛痛快快的抢一把,又怎么出这口气?”

赵忠强的计划,就是给丁员外制造恐怖的气氛,用死狗和血书吓唬他。而丁员外在这种状况下,显然不甘心束手就擒,必会行险一搏,杀人灭口。那么,自己就可以将计就计,届时名正言顺的拿下这老畜生,把他干掉而不用担罪。至于灭他满门之类的话,也只是恐吓而已,毕竟他目前一兵一卒都没有,哪来的本钱将这狠话付诸于实际?

“心里跟针扎一样,当初那几个小弟死的时候也一样,这种滋味,太难受了……”赵忠强紧紧的咬住了牙齿。

玉蓉的风情的确很让赵忠强迷恋,那种肯玩、玩得起的态度就很好,大异于赵忠强想象中的“偷汉淫妇”。她既然肯忍着不适和赵忠强玩“二十四桥明月夜”、“商女不知亡国恨”等花样,赵忠强自然投桃报李,让她体会到了之前的人生里不曾有过的快乐。

三姨太和赵忠强对视一眼,神情惆怅,上前几步,示意丫头离开,低声说道:“真的要走吗?再不回来?”

“哟,那位不是赵头领吗?我们鲁镇第一条好汉,能一拳砸倒一面墙呢!”刘三爷其实早就看到了在一边自饮自酌的赵忠强了,却等到酒过三巡时才一脸“热情”打起招呼来。

赵忠强沉默了,他这才明白原来老太太已经知道自己是错把自己当做夏瑜了,但望着夏四奶奶那关切的眼神,赵忠强知道老太太并不介意,依然把自己当做儿子看待。鲁秀秀也罕见的红了眼圈,但却没有帮着劝说,她知道赵忠强平时虽然笑嘻嘻的,可骨子里却很有主见,这跟她自己很像,既然这样,就不需要惺惺作态或是哭闹着不让他离开了。

这时周老夫人端着托盘过来,赵忠强连忙去接,而眉头紧锁的周树人却是依然坐着思考。周老夫人笑着说道:“他就是这样,一想到什么事就会呆,这些你们先吃着,酒是温的。我去哄宏儿睡觉,你们聊着就是。”

赵忠强是哭笑不得,把大茶壶放回堂前的桌子上,回过头对还在拍着胸口深呼吸的鲁秀秀说道:“哪来这样一个毛病,将来洞房的时候,我还不得听你打嗝打一晚上?”见鲁秀秀美目流转,似嗔还喜的瞪自己一眼,赵忠强暗叫不得了:“老天,穿越时空的副作用是变态吗?就这么个小丫头我怎么会觉得她刚才那么迷人,几乎要我老命呢?”

作为一个百年后的人,赵忠强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才是深深吸引住鲁秀秀的原因,至少,此刻鲁秀秀觉得没有什么比赵忠强的微笑更让人舒服的了,他的眼神也不像丁太爷和镇上那些男人般让自己难受。于是,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夏四***旧识里就有周老夫人,那时候周家还没有破败,夏四奶奶帮过周老夫人做针线活,两人关系很好。这二十多年没见,十来天日两位老人再次见面时都是感慨万分,夏四奶奶见她艰难的供了三个儿子去读书,又想起如今身边的“儿子”,倒有几分欣慰。

赵忠强本就求之不得,自然应承下来,反正给人当保镖总比干苦力强得多。老周头又说起护院头领包吃包住,月钱是五十千,差不多够在这乡下做一笔讨老婆的彩礼钱了,赵忠强从那丁二少爷嘴里知道老周原来是丁举人的舅舅,这丁家的管家,便提出不住在这里,但必须预支二十千。

那小李嚷了起来:“那婆娘就是我隔壁家鲁九公的孙女,我还不知道?光绪十五年七月生的,比我小三岁!”

夏四奶奶还在犹豫,赵忠强已经走到门口了,回过头微笑着说道:“不怕,娘,儿子一定给你赚回新衣服的钱来!”对这个相处三个月的“娘”,赵忠强已经把她视为唯一的亲人了。

他躲到一边,等到那瘦男人醒来后慌乱的逃跑后,才打开篮子,赶紧填自己的肚子。虽然这些饭菜是祭品,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搂着还没清醒的鲁秀秀,赵忠强没多惺惺作态,和陈宏智慨然而别,离开了这小巷。鲁秀秀听到他说资助了陈宏智五千两时,有些不解的问道:“夫君啊,怎么你今日这么阔气,只认识了半日,就给这么一大笔钱啊?”

“未来的回报,也许会远我的预料。即使没有回报,也不过是五千两罢了。”赵忠强无所谓的笑笑,牵着少女渐渐走远。

这次投资能不能换来丰厚无比的回报,赵忠强不知道,但错过这次机会,他是绝不会甘心的。“将来他真造出枪来,就叫‘宏志号’?妈的,这两个字让我想起轮子了……”

复查归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恢复更新,并争取明天开始恢复一日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