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子本来一脸怒气,待看明白她写的是什么以后脸色“腾”的红了,咬了咬嘴唇,很尴尬的样子。

曹炳文的办公室里,张校长连同刘正舒都是一脸紧张的盯着未长生,不知她到底深浅如何。只有未爸爸仍然一脸笃定的微笑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对她充满了自信。

囧了个囧,未长生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像自己这样天纵英才的小神童这世上是少见的,而且观校长那几十年如一日的中年大叔面相,显见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所以,我要原谅他,原谅他!可是,天杀的,他当着我的面如此大喇喇的侮辱我这几年的辛苦锻炼,鄙视我在同龄人中已经很出类拔萃的身高,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到底只敢腹诽,以上种种不满却是连点痕迹都不敢露。

前世的小套房她才住了不到三个月就被打回四岁重度幼时时光了,小套房里的那些花费了数月参考资料精心设计出来的陈设以及n多她从淘宝上淘来的好东东也都留在那时了。刚回来那几年,她也没心思去收拾自己的屋子,现在搬家了,那种想要再度好好布置房间,像三毛欢乐布置她撒哈拉沙漠的家那样的兴奋心情突然就来了。

未长生这几天积郁心底许久的离情一下子就被勾出来了,往事历历浮现心底。她曾经在这棵花树下蜷缩一团躲避未妈妈的呵斥,也曾经在那棵树边独坐良久,默默地回想自己的前世跟今生。那个现在扔在竹荫深处已经快要烂掉的藤条编就的大筐曾经是食堂盛煤用的,有一年夏天她们玩儿捉迷藏,她把自己倒着扣了进去。最后所有的人都找到了,就剩下她了无踪迹。霍然慌了,呼唤她的声音都隐隐带上哭音了。小伙伴们也急了,正慌忙间,有人想到了这个藤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着再找不到她就去找大人求助的想法,小伙伴们掀开藤筐,却见她缩手缩脚蜷成虾米样正睡的香呢。霍然生气的把她摇醒,想要大声的呵斥她,警告她以后再不许这样吓人,却被她一脸煤灰样的非洲潮人造型给弄的嘻开了嘴儿。再后来,她再也没有玩儿过捉迷藏,霍然也一样。

不过她自己倒对这生活很满意,在惬意享受自己无忧童年生涯的同时,又很无耻的抱牢了大腿,赖上了未来的天王,成为了跟准天王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的绝对死党小青梅。而且友情坚定到前世因为木有美好记忆在混过幼儿园就忙忙的要奶奶把他打包邮回上海的霍然,居然在这个小小的辛良镇一直扎根到如今,直到这两天她要转学去县里,这位准天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他奶奶商量起下学期末回上海念书的事情。

马玲嘉抬眼看了她一眼:“秦老师多虑了,我不过看学生怕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稍作安慰一下,让她把经过给我说一遍而已。倒不知道哪一点惹到秦老师了,会让你做出这样的猜想。”

“对啊,秦老师你快带她一块儿去找她老师评理吧,我们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就被她给骂了。”林仪园拱着小鼻子,也是气咻咻的样子。

顾莹然一把甩开她的手:“她刚刚无缘无故在骂我们吖,怎么可以轻易就这么算了?长生,刚刚你走在我身后,一定也听见了对不对?她说我们果然是乡下来的,还说我们又傻又土又没礼貌,你听了难道不生气啊?”

未长生有点莫名其妙:“什么?”

果然是九十年代啊九十年代!未长生叹口气。任老师们拿着劣质地化妆用具往她白嫩无暇地小脸蛋上擦。毁人不倦啊毁人不倦。未长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跟边儿上和她一样脸上被擦得红彤彤好似猴屁股的小朋友们。几乎想热泪盈眶。泪眼婆娑的来个孟姜女哭倒长城!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我脸蛋之多灾多难!未长生抿了下嘴,盯着霍然那一例被在眉心点了个红点地俗气装扮忍不住想抽搐。我擦。为什么手边没有照相机神马地对着这货咔嚓一下。后世搁淘宝上肯定会秒杀地啊秒杀!想想看:霍天王经典私房照曝光,眉心一点红挑战红孩儿、火灵圣母!真是要爆点有爆点。要雷点有雷点。可以让他万众粉丝视如珍宝,也可以供普通路人午后笑餐。哎。真是遗憾不能拍下来大赚一番。可惜了!

未姑姑笑了笑,带点安抚性质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个不用担心,两三个小时呢,你待会儿跟表姨进屋换件衣裳,然后就跟长生一块儿等着吃饭好了,等你们吃完饭再休息会儿,估计呀这衣服就已经干了。我再让你骑自行车送你们去一高。放心,绝对误不了的!”

十点二十四分,汽车终于驶到了永安县城。未长生隔着玻璃看着这个未来她要扎根于此的世界。心头有种模糊的喜悦与苍凉。这时候已经是春末夏初时分,枝头都是一幅旺盛景象。树叶绿油油地,像是蘸多了颜料一样。绿地几乎要溢出来。空气里浮动着人们往来穿梭扬起地尘土。和着早夏那断断续续地蝉躁。其实还没有辛良镇看着让人心里清凉。但车上的孩子们却都兴奋起来了,刚才路途中那不怎么愉快地小插曲似乎已经被全数遗忘殆尽了。连顾莹然都抓着林仪原的手。对着窗外笑呵呵地指指点点着。

“对哦。”霍然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小蠢,但他很快的就帮自己想到了转移的话题,“别说这个了,我带了方便面、饼干还有酸奶路上吃呢,你饿不饿,我拿给你吃。”

未长生很得意,因此完全无视了未长宁的无理取闹,将他那练得出神入化的“魔音入脑”第九重很充耳不闻的给忽略掉了。然后一扭身子很潇洒地从屋子里出去了。开玩笑。明天就要去县平原一高的大礼堂里汇演了。她这会儿正怀念着自己地母校里那一草一木呢。谁稀罕听个小破孩学狼嚎?

“你最近好像长进不少嘛,倒是越来越不怕我了。”贺之衍倏然收回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未长生。目光幽然。

“哦。”未长安很失望地低下头。顿了顿又像想到什么了一样眼光灼灼地看回未长生脸上:“长生你不想赚压岁钱吗?你也可以跟着二叔二婶一块儿去走亲戚呀。我想想。对了,姑奶奶家。表叔家还有表姑家。有的在永安县城,还有地在葛兰山里头。想看热闹呢有热闹。想躲清静呢有清静,多好!”说罢一脸憧憬地看着未长生。就差说出“去吧去吧。反正圆润地从我身边滚远就好了”的心底终极期望了。

这下不光未爸爸看地好笑。边儿上的未长生也忍不住直翻白眼。果然让骨子里高调的人装老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啊,这未长平这才装了几天乖呀就又开始得瑟开了。看着未长平还要缠过来要爆竹放。未爸爸很旗帜鲜明地拒绝了:“管你英雄不英雄,反正这爆竹我今天是不可能给你的。尤其是双响的。这个有些大人都不敢放。我怎么可能放心就给你个么七岁地小毛头?”顿了顿。看未长平耷拉着脑袋很不情愿地样子才又加了句,“不过你这几天要是老老实实不搞什么破坏的话。等除夕那天过来二叔家。我拿烟花给你放。烟花危险性小,而且放出来好看,花样多,怎么样?”

未爸爸听的一惊。慌忙要进屋跟他大哥大嫂说,却被未妈妈拉下了。听到未妈妈陈及利害,怕会把未长生她大伯母气病,略沉吟了下。现是这个理儿。只好长叹一声,进屋里狠狠剜了他大哥两眼,抄起他来时扔在沙上地衣服。推了自行车就往外骑。眼下,先回家跟未长安和未长生叫来的三弟未国旗会合要紧,他大哥那暴脾气要是知道长平不见了能憋得住不火儿才怪,他火儿倒没什么要紧的。万一惹得大嫂气急攻心出事的话可就了不得了。因此。未爸爸并没跟未国章说半句,就径直走了。撇下未国章夫妻俩在里屋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好。未妈妈默契的进屋说了句:“领导有急事找他。”释了他们地疑。才坐在沙上接着未爸爸地工作继续劝他们夫妻。

想到未长平。未长生心头忽然“突突”的有些跳。前世不过一个小争执而已。未长平就愤怒到离家出走。这会儿家里都爆大战了。他不会再踏上前世那条路吧?要是他这次真地离家出走的话。那伯母岂不是会气上加气要跟前世一样病倒吗?而且。这一次时间已近年关。可不会再有三叔去邻镇办事正好找到未长平地巧事生。他才七岁。要是被坏人拐跑了可怎么办?难道她好不容易矫正了地历史还是要因为种种原因而偏回原点吗?未长生越想越害怕。不觉脱口而出:“姐。我哥呢?大伯跟伯母吵架,你到我家来。那我哥呢?他去哪里了?”

“先别说你了,我家后院的猪粪还没清呢,这位喜欢管天管地管乡下老母猪放屁的大学生,你啥时候去咱家把后院的猪粪给清了啊?”

果然,在乱糟糟的农人争执现场陡然传来一声清脆的不似凡间地天籁之声:“这个叔叔,你错怪我舅舅了。是我嚷着要坐船。舅舅们才带我来这里地。我们真的没想从这里捞鱼出去卖哦。”

丘家不像未家那么有本事,都是本分的农村人。可是未长生偏偏在心底跟自己的外婆家靠的更近一点。农村人不爱玩那些虚的,家里一有客人,不管远近,必定是倾尽了所有来招待,更何况是姑娘带着姑爷跟外孙们一块儿回来。

下午的时候把文给了群里看,感谢墨跟阿熊的支持与鼓励,阿熊答应等书肥了给我做封面的,写出来就不能赖了啊,o

o~

“咳,她个小毛头能知道什么?嘴边顺口那么一说而已。”未爸爸很谦虚的推辞。其实这倒不是客套,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这个四岁的女儿能有什么好主意,不过小孩子误打误撞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陈叔叔笑了笑,把他们往里间领:“你们看,就是这个。电视剧《婉君》看过吧?就是那里面的服装。我呀,想把照相馆做大,拍点艺术照。这个你们可能没听说过,就是不光拍以前的全家福啦,证件照啦那些普通的照片,这几年生活好了,大家也都想美美,电视剧里的好看服装咱老百姓也可以穿在身上照张相。”陈叔叔笑眯眯的,面上不动声色,眼睛里却满是自豪。

未长生叹息着去买烟,回来以后却现家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很奇妙。爸爸妈妈跟那个陈叔叔都搬了凳子坐在庭院里,本来正热火朝天了得起劲,她跟霍然一回来立刻就哑口无声了。难不成还怕她听见什么机密不成?

顾莹然见她给台阶下,自然慌忙迎上去:语气恳切之极,“当然是说真的,这次我绝不会去告状的,要不相信,明天上学来你们问未长平就是了,看他有没有挨打。”

顾莹然这时才醒悟到霍然刚才支支吾吾的样子原来是没有画片,有些不高兴的看了未长生一眼,也快的掏出自己的:“变形金刚我也有,都给你。”说罢也不等霍然回话,就把手里的画片往他怀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