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尔墩心里赞赏了下,“这是个成事的人”,转念间,笑着拱着手“这位四爷,我跟着大家伙一起这么称呼了您了,今儿个过府实在冒昧,但我想你们可能是对那盐商的事儿有着兴趣”,不拖泥带水,直接抛出来意。

润福略略有些尴尬,自己难得主动一次,这胤禛还不领情,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胤禛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泥,一抬头却现这润福不自在的神情,他微微摇了摇头,这钮钴禄氏,说笨吧,又有了那么多主意,事情看的特清楚,说聪明吧,却什么都摆在了面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胤禛挥了挥手,“说吧,让你打听的信儿怎么样了?”

胤禛先是看了眼十三,看来没什么大碍只是受着点皮外伤,“十六,把十三送回去,这儿我处理”

王管事在外面已经强自镇定,走官道就这一段路比较危险,四周的山比较多,林子也复杂,适合土匪强盗们埋伏。但想着这灾荒大家都顾着逃命,抱着侥幸的心理,不想,果然遇到了。

“嗯,主子”绿袖转身又下了楼。

润福心里有些压抑,她想起了灾区的那些民众,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看着生存后面临的死境:家破人亡。

“钮钴禄氏——”那拉氏不赞同的拧起了眉头。

泪一滴滴的打湿了纸张,润福略有些哆嗦的,将手抬起,把信凑到灯芯旁,看着满纸的字,一点点,燃烧成了灰烬。

“皇阿玛,依儿臣看,这当即要紧的事,还是黄河水患为重,应力求以集官民之心之力,以救灾为要点”半响,太子胤礽看着康熙的脸色不似刚才那么铁青,瞪了一眼胤禛,小心翼翼的说着。

那拉氏又摆了摆手,“去吧——”

“有劳喜公公了”润福扫了一眼那篮子,扬起了笑脸,淡淡的吩咐“这么晚了,还劳烦喜公公亲自跑了一趟,打下面的小子过来就行了,杏儿”润福一个眼神使过去,杏儿意会,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厚实的荷包,给喜公公塞了去。

润福上辈子就是个路痴,不想这辈子也继承了这个美好的传统。上辈子别人说她的时候,她总是用气死人的语气说“鼻子下面的是嘴巴,我这缺点能充分挥出嘴巴的优点”,可现在,润福无奈的看着布局格式庭院摆设都雷同的御花园,再看看旁边同样欲哭无泪的雨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听了润福的解释,两位福晋缓和了脸色,见再坐也讨不到什么好儿,也就双双离开了。

四月份的京城,杨柳浮春风,当院子里的草木都露出鹅黄色的春装,润福意识到,春天来了。再看着年福晋并着李福晋俩个人立在她院子门口的时候,一嫩黄一紫红的立在了青石阶前,袅袅婷婷,人比花娇,润福更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前些天,祁逸过府来见她,见祁逸眉宇之间带着愁容,她还以为是生意上的事儿,不想一问,他却说他有个朋友被人陷害犯了点事儿,现在在顺天府的大狱里呢。

润福把几种药材分好放好,就喊了绿袖装好封号,她净过手换了衣服,和胤禛坐在一起。

胤禛看着润福清澈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说“你今儿个多管了什么闲事?”

润福敲着桌子,“怎么个回事?“

“爷,你从打一进门儿,就没对润福好声好气过,你还说你不是看我不顺眼?”润福心里说,难道昨儿个那个年氏不让你上床,火气没出来?不对呀,昨儿个应该是福晋陪他啊,反正不管是谁,今儿自己吃排头真倒霉…不过这话她也就放在心里,不敢真拿出来调侃这位爷。

拜别了大师,背着简易的画板,润福胡乱打扮下,行至大殿后面,独独看着面前的黑板木,三层蓬裙似的浓汁密叶上,栖息着鸟雀无数在啁啾鸣叫,此起彼落间跳跃欢畅。

润福放下茶盏,起身走到书桌旁,从暗格里抽出一本账册,任谁也想不到,胤禛的产业账册竟在一个不受宠的侧福晋这儿,想到这,润福又觉得胤禛这个人实在是老奸巨猾,而且又知人善用,善用致死啊,看她就知道了。

“姐,这几日你可折腾出什么好玩的不?”润福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眼前还闪过那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瞳孔是澄明的黑,脸颊是水嫩的粉红,浓密纤长的睫毛遮去眼睛的一半,清风徐来能闻到**的男孩子,扯着袖子不让自己走的小男孩,坚定的说姐姐我保护你的模样。

满屋子的人都坐齐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往常可没来得这么早啊。

今儿个的目的,两个人都心里清楚。

润福笑着看着杏儿跑出去了,这小丫头,有趣的紧。

润福去请安的时候,时辰还早,屋子里还没人,荣嬷嬷见润福来了,笑着招呼着“呀,钮钴禄福晋来了呀,快请里边来坐,这天儿怪冷的”边说边指挥着几个丫鬟,手脚利索的将火炉又拢了拢,本来略带冷气的房间,猛然生了一股热气。

那拉氏行过了礼,就在德妃的下座坐了下来。德妃指着那拉氏下的几个位置,对着润福他们淡淡的说。

一进屋子,润福就感到呼的热气扑了过来。外头冷着,屋子里还燃着熏香,淡淡的烟气让润福一眼望去只觉得花团锦簇,却端量不清。但还可以看到,主座的雕花紫檀椅子上,端坐着一个按照福晋品级身着大红旗袍,梳着把子头的女子,正是昨儿个见到的那拉氏。她正一脸温和的望着润福。

润福自知轻重,也知道额娘的担忧,点点头“额娘放心,今儿个,女儿就全舍了那些,好好的,省的额娘你惦挂”口里这么应承着。

这辈子,她第一次这么激烈的感觉到,窒息。

于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太监,拿了厚厚的一叠名碟,高声念着:

“嗯”

说是教规矩,不过是在说宫中的种种禁忌和她们应该避讳的事情,但这皇宫内院规矩大如天,冯姑姑和那两个教习嬷嬷,听介绍是李嬷嬷与魏嬷嬷,足足讲了一天都没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