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和李康都点头,几人先后进了秀才们方才聚会的地方,此处比起醉仙阁来要大不少,里面古色古香,桌子上早就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觥筹交错,写好的诗词随意摆放在屋内。

“君子,治人者;小人,治于人者,动手打一名弱女子,兄台真是好本事!”王素把楚嫣然拉到自己的身后,狠狠的盯着对方的眼睛。

“嫣然姐,红儿说你不舒服,这是怎么……”王素进屋后看到楚嫣然正坐在窗前翻看一新琴谱。

“嗯,”朱涵点了点头,眼神中有流光闪现,“大丈夫生当报国,奈何我朱涵愚钝,文道一途已废,今生无望成为执笔退妖的文士,如今西北边疆偶有蛮族抢掠,蛮族狼子野心,这几十年太过安静,我猜测他们会有大动作,从军对我来说或许是最好的报国选择。”

东方旭日已经升起,王素为了避免行人诧异的目光决定今日的跑步到此结束。

“老师您多虑了,学生日前已经飞鸽传书命人到武宁去打听了,我要把得来的消息告诉您,恐怕您会更高兴的。”常健林也笑了起来。

林婉君听邻居提起过当时放榜时的轰动,她也在心中畅想过那种画面,直到现在才有一个颇为直观的感受——相公成武宁的名人了。

这场祸事生的触不及防,王素甚至有些后悔,如果自己早一些研习《武》经,或许现在他也不会这么凄惨。

王守业一如既往的儒雅,面色平静,只是眉头有些微微攒起,如果了解他的人或许会知道,他生气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和急促的呼吸声,王素有意把身子朝墙上靠了靠,攥着簪子的手因为用了过度而有些白。

“怕什么,一个书生而已,皮包骨头,我打他三个……”

“《卜算子咏梅》,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聂老读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此句虽好,却把梅花写的太过悲凉凄惨,他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只有香如故……好词好词!”

老先生无奈只得接受失败的现实,并不甘道,现在只是平局,昨日是他胜了。

“爹,娘,虽然你们对我并无养育之恩,但是身体肤,受之父母,如今儿子已经取得童生位,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儒生,你们该为了高兴才是,这只是第一步,将来我必将问道天下,光耀门楣。”王素磕完三个头后跪在地上低声说道,而后再次磕了三个头,再次抬头的时候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前面的三个头是我替你们儿子磕的,话也是我代他所说,这三个头是我的,冥冥中有天意,我依旧唤你们一声爹娘,感谢你们给了我这副身体,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还请助我一臂之力,你儿子的命,我来改。”

“今日天色不早,小子便告辞了,明日得闲肯定会来叨扰,向老先生请教一二。”王素也笑着回道,老先生的话听着顺耳,实则是邀战,王素难得遇到一个有趣之人,自然不会放过,再者,在豆腐的事情上他今日吃了些亏,明日一定要找回场子。

“啊!”

“如今你已成家立业,我观你双目熠熠,眉心有才气涌动,想必已经先一步取得了童生位,祭祖告慰自不可少,大溪山山脚下的吴妈你也认识,这两日我要负责审阅试卷,不便陪你一道前去,到时候你且寻她便是。”王守业平日话就不多,知道王素的来意之后他拍了拍王素的肩膀点头说道。

“王教习正是王守业,不过不知是不是什么九先生,穆兄这话……”蒋智闻言,知道有所蹊跷,追问道。

第四块考诗词,也是试卷的最后部分,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都是最难的,对于王素来说却是最为简单的,通过翻阅《文》书和最近一段时间读古书王素也了解了一些情况,地球上很多他烂熟于心的诗词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种考试很少有人敢作弊,一旦现今生都不能再参加考试,没人敢冒这个险,王素和几位好友先后通过检查进入了文院之中。

王素心中万分纠结,最终他起身,来到书桌前在白纸上端端正正的写道:“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

子曰:“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斯,颠沛必于是。”

“瞎逞强,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忙了一天,小小年纪身体怎么吃得消,你要是累坏了以后谁照顾我呀,我是一家之主,你要听我的!”王素实在不忍心,硬是把林婉君按在了板凳上,自己到厨房折腾去了。

一上午,和王素相熟的人都上来打招呼,祝贺一番,这一天过的倒也算平静,结果到了傍晚的时候却生了意外。

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酒宴之时几名同族的秀才借口前来道贺,却在酒席之上对王素冷嘲热讽,王素自幼就自尊心极强,一怒之下负气出走,跑到望春楼买醉,一夜未归,喝的不省人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王素占有他身体的机会。

无数流派遭迫害,文人如狗,沿街过巷皆掩面而行,众生以愿力祈祷上苍,留文人一活路。

中途离开并不是为了帅酷,而且这样一定都不酷,王素在提笔之前纠结万分,如今他体内才气过剩,一旦作出一好诗来,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危机。

他思来想去,此时此景唯有杜甫的这《赠花卿》最为合适——“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王素不傻,这诗一旦从他笔下出来,至少也可达府,到时候必将才气加身,而他现在真真是虚不受补,最终他一咬牙写了这诗的最后两句。

两句写完王素立马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气血在血管中翻腾,才气从纸上浮现出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王素为了不在现场出丑,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他刚走出望春楼没几步,一口鲜血从嘴中飙出,险些让他晕倒,王素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跌跌撞撞着向人烟稀少的小巷走去……

王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着走到家的,敲开家门二话没说他便双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婉君被吓坏了,好在此时朱涵他们也赶到了,几人也都颇为吃惊,这才一会不见,究竟是怎么回事?来不及多想几人手忙脚乱的把王素抬到了床上,然后请来了薛神医。

薛神医给王素把了脉,又询问了几句,什么方子也没开便准备转身离开,林婉君急了,央求着想要弄明白王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神医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寻来了纸笔,在草纸上写下一行字便笑着离开。

“内火旺盛,多需阴阳调和……”

林婉君起初还有些没能理解,正欲询问他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觉脸如火烧,娇羞不已。

确定王素并无大碍,朱涵几人虽有不解,还是告辞离去。

这一夜,王家老宅内,林婉君扭扭捏捏的帮着王素褪去了一身衣物,吹灭烛火之后悉悉索索的解下自己最贴近肌肤的,犹豫了半天,一脸娇羞的钻进了被窝,躺在王素的身边身体像是机械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这一夜,那两句残诗在武宁传开,读书人口口传颂,王素天才之名再无人敢质疑。

这一夜,李康烂醉如泥,他在床上辗转一夜,决定离开武宁。

这一夜,楚嫣然望着那两句诗词久久不能入眠。

这一夜注定不凡,这一夜又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