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阿母亲,好生照料景兰,吃用都不要节省。我现在马上就要出了!”

“领,我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部落平时迁移行动的一个简化。咱们的古列延距离诃撒部营地的直线距离并非太远,只是因为中间隔绝了一道小山岭才显得很麻烦。大家感到雪地迁徙太辛苦,路程又远,盆盆罐罐一大堆。”

就在周虎赫深深为他昨晚的行径自责时,怀中景兰的身体微微动了。清秀的脸庞上,密而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睑挪出一道细细的缝儿。景兰醒来后,昨晚生的一切像是一本连环画闪过脑海,让她羞怯难安。她轻轻地睁开眼睛,暗自祈祷周虎赫还没有醒来,却不想正迎上咫尺外男人明亮干净的眼睛。

掀开毡门进去后,周虎赫愣住了,大帐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黑暗冰冷,反而温暖一片,点燃的牛粪炉里,橘红色的火焰像是暗夜中的精灵在欢快跳跃,将微弱的光和温暖的热传到帐篷的每一处,涌进人的心中。

搬迁,窝儿歹也说了,难度忒大,拖家带口兼雪地行军,这番苦头妇孺老弱能吃下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身心俱疲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忽喇,天国中的你能为我指明一条两全其美的道路吗?

“什么!这怎么能行?”颉质略惊异地问道。

“他奶奶的,这些乌古人打仗不怎么行,养牛放羊倒都是好把式。看着牛羊被伺候的多肥美,跟铁利府的渤海人有一比。娘的,当初我们出山后要是偷袭的是他们部落,肯定杀他个片甲不留。”胡沙尔虎嘴巴开始不把门了,言而无忌地吹侃道,浑然没注意到叔叔慢慢阴沉下的脸开始抽搐。

“至于达不到我所指定骑射考核要求的弱者,他们会被罚做投下户,通俗来讲就是奴隶。奴隶没有自己的财产,他们要为主人家负担劳役。但是,我可以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即任何主人家都不能随意杀死或制裁投下户。而且,每年的夏末时分,部落将开展一次军事考核,任何一名奴隶只要能够达到我制定的骑射标准,就能让全家获得自由,从领这儿分配一定数量的牛马,向一名合剌赤惕人一样通过战争立功获得赏赐。”

向前走了几步,周虎赫看着躺在地上的巴里岱筒子,不由得苦笑一声,高声向围在伤号身边的莽汉们怒喝道。外头的气温低于零下二十度,伤口流出的鲜血浸湿衣衫,很快就会凝结成冰坨。可以说,很多受伤者不是死于伤口,而是寒冷。

“突袭计划安排如下,主攻方向选在正东大门,另有一只偏师辅助进攻北部。原因有三:第一,对方的营地四周都建立了木栅,密集而粗大,唯有南方和东部营门处宽旷易出。二来,沿着大门攻进去,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夺下诃撒人的主帐,擒其领、破其指挥。最后,凡用兵有正有奇,正面进攻容易被现,若是受挫,奇袭队在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够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倒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一时间还真的让大家拧紧眉头,苦思冥想起来。看守一百四五十号俘虏,至少得两个十户留在这儿。再扣除战斗减员的合剌赤惕部民,能用于突袭诃撒部的兵力仅有两百人。诃撒人的营地里估计有三百名能作战的男人,尽管蒙兀人彪悍善战,但下一场战斗胜利的希望恐怕也很渺茫。

那几名被选中的乌古人情绪崩溃了,他们哭喊着想赖在地上,甚至不顾一切的拉扯他们的族人,期冀获得帮助。在死亡面前,任何的矜持都是那样的脆弱。

任何群体,都会有一些硬骨头铁脊梁,于是流血就不可避免。悲悯的看着最后几名诃撒勇士死去,周虎赫低下头默念生咒,为这些让人敬佩的勇士照亮前路。苟活的乌古人默默啜泣,目送他们的同胞归天。

自信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之上的,对比柔弱的诃撒人,周虎赫相信身后的属民们不会给他丢脸。

在第一轮的射杀中,十几头鹿当场扑地死亡,还有二十多头身躯上插着箭枝,等待它们的只会是慢慢死亡。鹿群惊慌地四散逃逸,出凄厉刺耳的鸣叫声,转头向林中奔去。

“呼、这狗日的雪山,真他娘的难走啊!胡沙,前面的猎手现鹿群的踪迹没有?”周虎赫背靠着一株松树,忍不住喘着气问道。山体上的积雪很厚,尽管表层已经冰化,但是靴子踩上去仍然会陷下一个深坑,加上上山的原因,体力消耗很大,许多人感到背上汗津津的。

“领,按照你的吩咐,我带人亲自去了一趟,好好把方圆几十里踩了个遍。那片山林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外围是些土坡子,一半长草一半是林子,高树稀少而矮灌多,真是兔子山鸡生活的好地方啊。夏天若是在这里驻牧这儿,但是打猎小兽鸟雁也够几千人过活。往山里走,路就有些崎岖,山势高而陡,松柏密集,杂林丛生。那日我们探察队分作两路,我向山里走,另一支围着山绕了个圈,他们说这座山脉蛮大,东西有从古列延到捕鱼淀子两个路程长。&h11p;&h11p;”

“他娘的,赶明咱们也迁徙到西边去,抢走他们的牛羊,占了他们的牧场。我也要住一回宫殿,天天吃肉喝酒!”听完故事,忙哥儿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忽然握紧拳头大声说道。

周虎赫侃侃而谈,每说完一点,脸上的笑容就多上一分,看向胡沙尔虎的眼神也愈和蔼。

操场上,二百六十多名战士混战起来,把这些天他们学到的军体拳、格斗术和摔跤本领全部用到朝夕相伴的伙伴身上,以检验自身的进步情况。

“领哥哥,听说你要把这些羊送给别人,为什么呀?咱们留着自己吃不好吗,不要送、好不好嘛~~”忽阑抱住周虎赫周虎赫的手臂,用力摇起来,嗲声嗲气地恳求道。一直很受宠爱的她,向来把周虎赫的财产当成自己的,想到几百只肉羊没了,丫头觉得心都疼死了。

“老兄,你这话可就不对啦。难道那几只黄羊就把你收买了,要为那个外来的偏心领说话?这话我不爱听!”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旋即大家争执起来。

“呵呵呵,老人家此言差矣!部族传统乃为治民,各氏族皆有不同。如今我立制度,行百户,以军法治兵丁,教习武艺,是为强军。今日,骨咄禄犯我军令,我依法纪处置,要得就是立纲明纪。”

荒山下的草窝子面积很大,连绵一片,合剌赤惕人终究人数有限,无法完全围住。很快就被狂躁的羊群现薄弱处,它们通过特殊的鸣叫引来同伴,迅突出了重围。雪原上,海阔凭鱼跃,以度见长的黄羊撒开蹄子向远方逃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至此,周虎赫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勃鲁在看到援兵后会满脸失望。

人都快转昏了,可思考却毫无头绪,他不由烦躁起来。

周虎赫美美地计划着少年军事化学校的建立,幻想用资本主义的毒草戕害蒙兀族少年的邪恶行动。也许多年后,会有很多人喊我“校长!”

闻此言,众皆凛然,原本还有些散漫的中年大伯们挺直了腰杆,气势逼人地看向队前的青年小伙们,人仿佛年轻了十岁。

窝儿歹绷紧身体,全神贯注地观察他的传奇对手。周虎赫不好对付,这几天与胡沙尔虎接触颇多的他深知年轻领武艺的精强简练,能在短短几息间擒下那个凶悍的靺鞨人,可见周虎赫武艺之娴熟凌厉。他深知,两人决斗的胜负将在一瞬间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