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新媳妇进了门,又能多个人疼惜他,她也能稍稍松一口气。这个儿子心思太重,有时候连她这个当娘的都看不透他,但愿往后的日子他能自在些,有些事哪怕不能给她这个娘知道也能和媳妇儿说,成天憋在心里哪能成。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事就是他对老爷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这孩子要是惹怒了那些人可怎么好?

林大娘是过来人早看明白她的心思,轻笑道:“往后咱们婆媳俩要在一起住很多年,难不成你打算就这么晾着我?我知道你难,别人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心里去,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我们林家都没说什么,哪轮得到他们瞎操心,你说是吧?远南想早些成亲,我算过日子,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便定在那天了,远南回来说你祖母也同意,扳着指头算也没多少时间了,得赶紧张罗起来,你要是有什么别不好意思,只管提就是。”

阿蝉向来明白自己要什么,而之以外的一切哪怕再好她也无暇顾及,除非那个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她,让她陷入绝望,不然她会一直相信日久生情这句话,她相信林远南不是心硬如磐石的人,不会让她的一片心付诸东流。

阿蝉好歹比她多吃了两年饭,更何况自她嫁过来后家里就没过过太平日子,口角之争时常有,对王秀的心思阿蝉也摸透了,这会儿八成是想拿水泼自己。本是个清秀的人儿,嘴里依旧没几句好听的话:“阿蝉,你真是个狼心狗肺,你哥为了让你过好日子舍着脸去求人打点,你知道为了让你进张家的门你哥给了人多少好处?你不认他好就算了,竟然还伤他,他是你亲哥,但凡是个人能做这种该挨天打雷劈的事?”

阿蝉此刻心中已经平静下来,那个时候所有的怒气都窜进了脑子里,仅剩的理智让她再挥刀砍向周良时只用了一分力气,不然他的那条胳膊都别想要,外人图的只是有热闹可看,至于当中有什么谁管得来?她和一些无关痛痒的人白费什么劲。不过有他在身边,终于不用再什么事都只能自己扛着,哪怕只是说说话都能让她好受些。

张员外一听这话,再看阿蝉越发阴鹜如鬼魅的脸,脸色刷地变得更加苍白,他盼儿子盼了那么多年,要是被这个女人发疯给伤了……重些再一命归西,可真是……

阿蝉再三思量后还是决定在醒目的胸口、袖摆等位置绣讨喜的花色,那些丫鬟不在,她也乐得清静,就着窗口照进来的光穿好线,埋头飞针走线,大半天过去,针脚平整,色彩鲜艳又活灵活现的含苞待放的粉桃出现在眼前。方瑶生得白皙娇艳,桃花当真与她配得很,那日必能让她在众人眼前大放光彩,也算是阿蝉送她赏识自己的谢礼罢。

阿蝉笑着安抚道:“您别成日里惦记着这事,那会儿他拿捏不住我,往后更别想做我的主,我只是怕您看着难过。可是周良不义就别怪我心狠。”

林远南垂着头应了声,待娘进了屋才直起身微微叹了口气,如果那些人更狠一些像切断他爹梦一样来对付自己,娘心中的那些担忧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泰然处之,兵来将打水来土掩,在这些人眼皮底下翻转情势不是更好?也好让那些人看看当初没长牙的孩子此时牙齿是多么的尖锐锋利。

这个男人生得很高,阿蝉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眉眼,泛白的光将他整个人包拢,五官深邃俊美,眼睛里含着一抹亮光如寒潭清冷却又似暖春动人,阿蝉从里面清楚地看到了缩小后的自己,面颊羞红,笑意浓浓,越发觉得丢人,果真是魔怔了,原来自己见到他竟是这般痴傻模样。如果不是身后传过来的声音敲醒她,阿蝉差点就要相信这个男人与她一样用足了十分深情。

阿蝉目不斜视,淡淡应道:“蒙夫人抬爱委以重任,绣活稍稍能入眼,不知小姐传唤可是有别的事嘱咐?”

阿蝉早坐在炕上做起针线活,至于周良满嘴怨气的话她压根就没听,刚转到耳边就给她撵了出去,狗嘴里说不出两句能听的话。阿蝉倒不是要和他计较以前的事,只是周良做事太让人寒心,他当自己不知道王秀她娘和周良说的是什么话?阿蝉只是不想撕破脸让谁都难堪,没想到他们王家人反倒变本加厉的挑事,胳膊未免伸得太长了,真当自己德高望重谁家的闲事都能管得了?

周祖母狠狠白了周良一眼,笑着说道:“听我家阿蝉的,日子是她再过,总得嫁个和她心思的郎君才成。不过我还是得敲打敲打你,往后成了一家人这颗心就得收回来,阿蝉虽不是出生富贵人家却也是老婆子的心头肉,若是敢亏待她半分可别怪我不给你好看。”

这是镇上出了名的巧嘴媒婆,几十年促成了无数对好姻缘,整个清河镇谁家办喜事都想请她帮着说媒也好沾沾喜气。没想到林远南会带着她过来,心里的欢喜又多了几分,那时她有求与他至于这些讨喜头的事情连想都没敢想,这个男人是真心要娶她罢?不然也不会这般郑重,不过他家中也不甚富裕,请金媒婆想来该是用了不少钱罢?这些事情还未理出个头绪,满脸欢喜地想要和祖母说这件事,却被坐在屋子里的张家嬷嬷给堵了嘴。

方夫人亲自过来交给阿蝉新活,两个月后方小姐要去城里拜会未来夫家的长辈,挑来挑去没一件合适的,请了镇上最好的裁缝来裁衣,款式老气太过严肃不说选的料子也不合心思,想来想去还是阿蝉的针线活讨喜,还特地给阿蝉指了几个帮忙的丫头,宽慰阿蝉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是方家的下人都知道夫人有多看重这次会面,实在没办法才想到用自家绣娘,这一次也是赌着一口气。

“定了亲到办喜事的那天可要请你的叔伯们来么?虽说咱娘俩离了林家,但总归骨血相连,按理说也得送道喜帖去。”

周良没想到自己妹子这么不给自己脸面,大冷天本就没几件衣裳,能套在身上的都套了,一瓢水下来全湿透不说,整个人都像给针扎了似的又冷又疼。

她亦知晓,他心中惦记着方家小姐,她曾亲眼看见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

阿蝉利落地转身扶着祖母回到屋里,劝慰的话一句都不曾说,却像是变了个人般显得俏皮活泼:“我回来路上碰到林大娘了,听她说日子定在三月,倒真是急了些,往后不能陪着祖母我心里真不舍。周良两口子要是给你气受,你可别忍着憋在心里,往后有我给你撑腰呐。”

周祖母心头的愁云被阿蝉这句话给逗得全数消去,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想着多活两年好给你带孩子,今儿越瞧远南那孩子越发觉得合心思。你祖父还活着的时候就和我说,咱们老周家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生了你这么个标致的丫头,可惜命不好生在这穷窝里,不然这会儿也该有个好归宿了。祖母什么也不求,只想着你和远南能安稳过日子。”

阿蝉低垂着头嘴角微抿,她知道老人家这会儿也是强颜欢笑,那股难过的劲儿怕是难消。便是个死物人看得时间长了也会心生不舍,更何况周良还是个大活人。烦心的事在脑海里不过存在了刹那,很快便被羞涩的喜悦围拢,她也许天生自私,挽回兄妹情分丝毫抵不上她心中中意的那个男人。

这一夜风没有像往常那般刮得猛烈,阿蝉很快入眠,就连梦中看到的都是林远南含笑的眸子,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随着他的笑迎面扑来,清冷地月光照进来,在触碰她身体的时候变得轻柔,将她睡梦中扬起的笑照得清晰。

周祖母这一夜却是未睡好,直到天色泛白这才入梦,连阿蝉什么时候走得都不知道。

屋外虽然依旧有些冷,太阳却是温热的,难得的没有起风,漫长的冬天好像要离开了,也许春天很近了。经过周良屋子时,她的步子顿了顿还是大步出去了。刚走出巷子却被突然走出来的人给吓了一跳,见是林远南,她又忍不住不争气地红了脸。

林远南径自往前走了几步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笑着回头问道:“要我过去拉着你的手一起走吗?”

阿蝉赶忙摇头,快步走到他身侧,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指的距离,不时衣服会微微碰到,每一次亲近她的心跳都忍不住加快,轻声问道:“一大早的你来做什么?”

林远南身材高大挺拔,阿蝉走在他身边像是在大树下遮风避雨一般,此时他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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