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一听这话,再看阿蝉越发阴鹜如鬼魅的脸,脸色刷地变得更加苍白,他盼儿子盼了那么多年,要是被这个女人发疯给伤了……重些再一命归西,可真是……

姚娘子先是不信,可是平日里林嬷嬷时常找阿蝉说话这便不好说了,都是女人家,哪能全说正事,万一不小心说到她……脸色顿时发白,心里却是更恨更嫉妒阿蝉,面上也只得赔笑说:“妹子这话不是说笑?我向来本分,怎么就惹得林嬷嬷看不过去了?”

阿蝉笑着安抚道:“您别成日里惦记着这事,那会儿他拿捏不住我,往后更别想做我的主,我只是怕您看着难过。可是周良不义就别怪我心狠。”

“为什么非要动那个死字?”

这个男人生得很高,阿蝉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眉眼,泛白的光将他整个人包拢,五官深邃俊美,眼睛里含着一抹亮光如寒潭清冷却又似暖春动人,阿蝉从里面清楚地看到了缩小后的自己,面颊羞红,笑意浓浓,越发觉得丢人,果真是魔怔了,原来自己见到他竟是这般痴傻模样。如果不是身后传过来的声音敲醒她,阿蝉差点就要相信这个男人与她一样用足了十分深情。

阿蝉猜不出方家小姐为什么要见自己,难道是为了林远南?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便是找她也没什么用,说到底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误打误撞走了些好运气,所以林远南才会答应娶她。罢了,兴许是为了旁的事呢?

阿蝉早坐在炕上做起针线活,至于周良满嘴怨气的话她压根就没听,刚转到耳边就给她撵了出去,狗嘴里说不出两句能听的话。阿蝉倒不是要和他计较以前的事,只是周良做事太让人寒心,他当自己不知道王秀她娘和周良说的是什么话?阿蝉只是不想撕破脸让谁都难堪,没想到他们王家人反倒变本加厉的挑事,胳膊未免伸得太长了,真当自己德高望重谁家的闲事都能管得了?

周祖母这才放心,只要是正经过日子就成,点头笑着说:“是这个理儿,能好好过日子就成。”

这是镇上出了名的巧嘴媒婆,几十年促成了无数对好姻缘,整个清河镇谁家办喜事都想请她帮着说媒也好沾沾喜气。没想到林远南会带着她过来,心里的欢喜又多了几分,那时她有求与他至于这些讨喜头的事情连想都没敢想,这个男人是真心要娶她罢?不然也不会这般郑重,不过他家中也不甚富裕,请金媒婆想来该是用了不少钱罢?这些事情还未理出个头绪,满脸欢喜地想要和祖母说这件事,却被坐在屋子里的张家嬷嬷给堵了嘴。

这一天没有起风,不似以往跟刀子在脸上割般的冷,整条街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摊子,小贩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将头都钻进领口中,林远南的桌子依旧安静地立在那里却不见人。阿蝉咬咬唇,硬着头皮想着稍微绕远些去寻他的去向,祖母已经喝过一次药躺着歇息了,只要在两个时辰后把药煎成就好,前头有卖糖果子的,正好给祖母买些解解苦味。

“定了亲到办喜事的那天可要请你的叔伯们来么?虽说咱娘俩离了林家,但总归骨血相连,按理说也得送道喜帖去。”

阿蝉回到偏房笑着掀起帘子问:“祖母,肚子饿狠了吧?我这就去做饭,刚才林……”看到向来不会来这屋的哥嫂,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不甚客气道:“倒是稀客,你们来做什么?我说过了,断了你们的念头,想要荣华富贵自己想法子去,嫂子生得这般好看又爱钱财嫁给我哥做什么?你比我还要小两岁,想来那快进棺材的张员外最爱你这样的。”

她亦知晓,他心中惦记着方家小姐,她曾亲眼看见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

阿蝉连连摇头,脸上的笑容里有几分虚弱,轻声道:“我也盼着能早些定下来,我心里也踏实些,我不知道往后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该怎么应对。”

林远南不知怎么竟听出了苦涩黯然地味道,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模模糊糊中心里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只是它消失的太快,让想要探求个究竟的他连尾巴都没抓到,只剩一道空落落的感觉。

屋子里重新变得安静,阿蝉知道林远南平日里是个话极少的人,即便担心说出来劝慰的话也就那么几句,话多了,说的人尴尬听的人也跟着难受,更何况她今儿也确实没什么力气讨好他,日久生情还是往后再做考虑罢。

这一天,祖孙两人啃着冷馒头和一碗热白水对付过去了,谁也没力气动也吃不下。闹成今天这样,最难过的还是她和祖母,至于周良是不是和她们一样难过没人知道。

王秀在门外对着房门从天亮骂到了天黑,全是捡着最难听的话,若是换做平时阿蝉必然毫不犹豫地顶回去了,可是现在也只能由着她恶言恶语地骂,屋子里的两人都没有睡着却全都没有出声。

良久等王秀骂够了,阿蝉转头看着祖母的方向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周良脸,我不和王秀计较,若是再有下次,我照样让她的脸上开花,我要让他们谁都知道我阿蝉不会让他们随便欺负,就算是周良也不行。”

周祖母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气氛重新回到沉默中。

而对于好不容易从这件事里缓过神来的阿蝉却遇到了让她最尴尬与难堪的事,毕竟讨好未来的婆婆,往后一家人关系融洽,全家合乐是每个为人媳最为盼望的,只是有不少人看不得她好,恨不得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夺走才好。

第十一章捉虫

第二天阿蝉对着水盆里照出来的脸久久无法回神,良久也只是叹息一声,即便双眼红肿如核桃少不了要受人们的指指点点,方府照样得去,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幸好她现今独自一人在隔间里,不用忍受别人像是用刀子戳一样的注视。

大抵人都是这样矛盾,嘴上倔强,心里的坚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千转百绕一阵最终也不过是自嘲一笑,和屋子外面的风一样很快不知所踪。再离家的时候才想起昨天林远南叮嘱过的话,她回到屋里正要开口只见祖母坐起身子靠着墙抹眼泪,心头一阵痛还是强逼着自己扯出笑:“林远南说今儿要来商定日子,许是会匆忙些,我倒是无所谓,早些成亲也能防着污糟事找上门。祖母,我们又不是规矩多的人家,凡事能从简就从简罢,横竖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周祖母赶紧抹去眼角的泪水,勉强笑道:“你做主就是,不过一辈子一回的事也不能太草率了,亏得以前我就给你纳了新鞋和鞋垫,日子挑得近了也赶得上趟,我瞧着你的嫁衣也才做了一半,急

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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