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冷。
雪花从树枝上落到地下,就像她的脚步一样轻。
“小姐,咱们回去吧!”
一旁的丫环急得缩头缩脑的,不时地转头打量着四周,声音里的急切和紧张,在这空旷的郊外显得十分清晰。
“嘘──”满头满脸全是雪花的娇俏姑娘,赶紧转回头来比个噤声的手势。“你不嚷嚷谁都不会听见。”她这么一说,倒是把屋里的人吓到了。
“小姐…”小梅哭丧着脸。
“嘘──”又是一声制止。
娇俏姑娘狠狠地白了不懂事的丫环一眼,深怕她坏了事。
“我还没看见对方的长相。”她也很紧张,深怕被人听见她的声音,压低声音急急地说。
小梅以为她喜欢待在这儿?
要不是木屋门前的栅栏将她阻绝在外,也许她早就窥见屋子里的动静了。
“可是小姐…”小梅打了个冷颤。
她们从一个时辰之前就呆呆站在这儿,却没有鼓起勇气踏进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院子这么深广,围栏距离木屋又这么远,小姐只是一个劲在这儿张望有什么用?
可是没人敢走进去。
风好像吹得更厉了些,吹拂起了她们的发丝,衣袂随风摆荡,满天的雪花飘落下来,一时间似是交织成五彩缎带般缤纷的景象。
“进去吧!”丁蔚心迟疑地看了眼丫环,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握紧粉拳。
见小姐终于下定决心要偷溜进去瞧一瞧,小梅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早点看完早点回去,省得挨骂。
于是,她像做贼似的溜了进去,再赶紧招手。
丁蔚心见了,马上提气跑了过去。
两人紧张地找个阴暗的角落藏身偷窥。
说真的,想要鼓起勇气往屋子里一探,还真是需要莫大的决心和勇气。
她…她就要面对那个听说是很可怕的男人了。
丁蔚心仿佛听见自己心脏正“咚咚咚”跳的声音,血脉更是加速偾张了起来。
听说这个男人很可怕,脸像是被刀划出来的一样,冷酷无情,而且还听说力大无穷。
包糟的是…她竟然将成为他的妻子!
一想到这儿,她突然脚软的沿着墙壁滑坐了下来。
“小姐!”小梅感受到屋子里头散发出来的严冷气氛,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里头好像有人。”
“别怕…”丁蔚心的喉咙里像是卡了颗鸡蛋一样,语音模糊,让她连连吞了几口口水。“他不会发现的。”
谁说屋里的人没发现?她的未婚夫早就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从她们的对话中,他早就猜出来人是谁。
“都怪爹!”饶是她如此勇敢,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依然还是发着抖。
如果爹不答应他上门求亲就好了。
丁蔚心的俏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懊恼。
“小姐!”小梅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她现在冷得要死。
话说三天前,丁员外突然宣布把女儿许配给一个老粗,不,应该说是个怪人,这消息马上惊动了丁家上下,更是惊动了全城的人。
丁家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如同仙子下凡,清灵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美女,竟被许配给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当然是轰动万教了。
对方长得很凶狠、长得很冷酷也就罢了,但他脸上竟还有疤!
难怪丁家的女儿丁蔚心频频吞着口水压惊,却依然止不住一脸的惊惶。
这要是万一…对方的长相让她看一眼…就令她马上晕过去的话,那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也难怪她没有勇气去看对方了。
而晕过去了还不打紧,醒了之后得跟着这男人一辈子那才叫糟!
“小姐!”小梅浑身发抖,又唤了声。好冷,真的好冷。
其实,蔚心也打从心底直通寒到体外,不过和她内心的冷颤比起来,这点寒冷算什么?
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去看一眼,很想悄悄地打退堂鼓回去。然而她已经寝食难安了三天,就这么回去她恐怕又无法成眠。
可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来了她就不能白走一趟,一定要偷看一眼他的长相,看是不是真如外传的那么可怕。
于是她咬紧了唇,像是下定了无比的决心,又像是只要她的小嘴稍有松懈,就会全身的力气泄光光一样,咬得唇都发白了,这才走了过去。
天知道这一小段路,仿佛一世纪那么长。
只不过是由屋侧来到前屋的小窗旁,她却觉得整个人像拖了万斤重般,差点怯场。幸而屋子外头的阴影帮她克服了胆怯。
屋子里头的人一定看不见外面,她如此想着,慢慢地踮起了脚尖…
岂知屋子里的人早已倾听注意着屋外的动静,直到脚步声将至,才别过脸来背对着窗子。
而这如此突然的举动让她倒抽了一声凉气。
阴暗中,他魁伟的体格看起来相当吓人,高大的巨影背对着她不动,宛若一尊雕像,感觉像是随时能压坏她似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