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寰道:“除了在岷江舟中,我无意问看到过姑娘的《归元秘笈》一次之外,就未见第二次,再说那偷窃之事,我杨梦寰也不屑为得。”

朱若兰目光湛湛地移注在陶玉脸上,冷冷接道:“不是你,他还不致于受那等惨重之伤,是也不是?”

朱若兰微微一叹,道:“这都是妹妹赐助之力,我想他知道了,心中一定很感激你。”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缓缓从怀中取出《归元秘笈》,忖道:看来今宵已难逃出宫禁,这部盖世奇书,如不毁去,万一所遇非人,必将造成武林中空前浩劫,如果就此毁人,实在可惜得很,想那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在合录这部奇书之时,不知消耗了多少心血,我今宵死在皇宫,再毁去这部奇书,当今之世,再也无人能得这《归元秘笈》上记载的绝世武学……

赵海萍在白云峡口一座石洞之中,看到了天机真人留下的若干痕迹,也回想到这两位前辈奇人的悲惨收场,但这悲惨往事,并没有促成他丢弃寻找《归元秘笈》的决心,反而更坚定了他寻找《归元秘笈》的意志。

太阳光从双峰交接之间的一段空隙中,透射在山谷中,照着那身穿黑衣的女人,只见她步履踉跄,身体不停地摇转,右手中握住一管玉萧,当作手杖使用,不时点在山石上面,以帮助站稳她摇动的身子,她虽然步履踉跄,但走的并不很慢。

登时间一股划空狂飙,随着朱若兰翻轮的皓腕,直向闻公泰停身处撞击过去,强猛的劈空劲气,激荡起呼吵之声。

眼前形势,已到剑拔弩张,朱若兰也运集了功力戒备,大战一触即。

要知杨梦寰早已不省人事,只余下一丝残喘,尚未全绝,自是无法闪让铁剑书生这探手一抓。

后窗外不远处,有一棵千年古松,高达千丈,矗立夜空,枝密叶茂,荫地亩许,朱若兰微一张望,第二次纵身向那巨松下跃去。

玉萧仙子冷笑一声,道:“我一生只有好恶之念,什么名节不名节,我根本不懂,我也不愿去懂。再说你已是垂死之人,此刻不过是回光返照,等你那最后一口元气消散,立即要倒毙荒山,你认为还能活下去吗?”

李瑶红心头一喜,蹲下身子,扶他坐起来,问起:“你看看我是谁?”

哪知和尚随手投来一钵;力道竟是大得出奇,杨梦寰接住铜钵,人却被震退了数步。

杨梦寰见她目蕴泪光,呆呆地站着,不动不言,心中忽有所感。翻身跃上马背,拱手一礼,叫道:“师姊,多保重了。”

玉灵子微微一笑,道:“你胆子很大,我问你,我们昆仑派欺师灭祖的罪名,应该受什么条律制裁?”

她话还未完,突闻一阵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朱若兰星目凝神,向外一扫,笑道:“你师父和澄因师伯都回来啦。”

澄因还未答话,突闻一声娇脆的冷笑道:“嗯!如果不是你打通她奇经八脉,她还不致于阴寒攻心,伤得这样厉害。”

两人一面走一面打,既要抢在前面,又要攻敌防袭,各出生平绝学,打的花样百出,但见漫天大雪中剑舞萧飞,两条人影随着起伏的山势,盘旋交错,忽高忽低,转眼间已到数十丈外。待慧真子听得澄因大师警言,赶上峰顶,两人已到了六七里外。

玉萧仙子幽幽一叹,道:“要是我输了,我就断萧落,遁迹深山,从今后不履江湖。”

那大汉点点头。

一面说着话,一面过来一只手,在陶玉头上摸摸。

突然,他停住的笑声,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阴沉,仰脸望着天上明月,呆呆地出起神来。

这女人几句话口气好大,元觉和另外二僧,一时间倒被她唬个晕头转向,过了半响,元觉才问道:“这么说,姑娘是本寺方丈、监寺们的熟人了,请姑娘随便列举一位法号职掌,也让我们回寺去有个交代。”

霞琳不识陶玉,听得莫名所以,茫然问道:“陶玉是你的朋友吗?”

梦寰黯然接道:“想不到晚辈无意之中,引老禅师的伤势老和尚摇摇头,截住了梦寰的话道:“就是贫僧不和你动手,我也活不过六个月了,这十年来,我独处石洞,原想以本门内功心法,疗治伤穴,哪知十年苦功,尽属白费,近月来自觉肝胆一脉,逐渐麻木,而且不断扩展,‘复结’气血交接之处,每日子午两时,疼如刀割。双穴伤势既,已难久于人世,我在死前,能把师门恶迹,揭露出来,虽然对师门不忠,但总算替天地间留下了一份正义……”

这一下,水蛇李五所感受到的惊恐,似乎比初见到两颗人头时更为严重,两道眼光中无限乞怜,望着梦褒求救。果然金环二郎陶玉慢慢移动着脚步,向水蛇李五逼去,一面笑着说道:“李舵主好粗心啊!这样重大的事情,你怎么只派两个无阅历武功的人来监视呢?他们死得很冤。”

回头再看被扣脉门的瘦长大汉,双目半闭,气喘如牛,人已到了半昏迷状态,杨梦寰突然一松手,瘦长大汉连退四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妙手渔隐两道炯炯的眼神,落在慧真子的脸上.凝注了一阵,问道:“这位想必是令师妹慧真子女侠了”

蓦地里.青衣人也转过脸来,似有意无意地对梦寰浅浅一笑.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里,射过来二道奇光,光如冷电中挟着霜刃,逼得人不敢再看。杨梦寰只觉着心头微微一震,连人家面貌还没有看清楚,不由自主别过了头。

说罢,又想起刚才自己被困阵中情景,更是感概万千。

邱元阴森森的冷笑一声,道:“闻兄话说得很轻松,只怕事情不如你想的容易!”

老者先问杨福道:“你受伤了吗?”

那少年慌忙垂手答道:“霞琳师妹,聪明绝顶,又已得澄因师伯武学绝传,家师说好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弟子愚劣之质,三月来得和霞琳师妹切磋武技,使弟子获益不浅,怎能说是叨扰能呢?”

闻公泰忽觉自己劈出的内家罡力,被一股阴柔之力吸引向一侧,不觉大吃一惊,猛一沉丹田之气,稳住前倾的身子,疾向左侧移去三步。

莫伦阴森森一笑,道:“闻公泰,再接老夫一掌如何?”右手一探,轻飘飘一掌直劈过去。

白衣神君膝雷,目睹闻公泰处处让避敌势,正自暗笑之间,忽见闻公泰挥动手中青竹杖,倏忽间杖影如山,幻化出一片光幕,不禁又暗自喝彩,一扫轻视之也千笑一声道:“闻兄的伏魔杖法,果不虚传,兄弟要助拳来了。”呼地一掌,直向莫伦背心劈去。

他这一掌乃蓄势而,威势非同小可,但闻呼呼掌风,有如怒浪击岩一般。

闻公泰目睹膝雷出手,心中大喜,右臂一振,那流动杖影倏然合而为一,猛向莫伦前胸点去。

莫伦腹背受敌,他又是单腿独臂之人,无法分手拒接前后合击攻势,就这一刹那间,莫伦已贴地倒飞出一丈开外,挺身跃起。

闻公泰心头一凛,暗道:这老儿虽只余一臂一腿,但身手灵活不减当年,今宵之战,势必得小心一些,莫上了他的当。

心念一转,左手探怀取出一把金丸,扣在掌内。

白衣神君收回击出力道,本要纵身直袭莫沦,瞥见闻公泰站着不动,心中一动,暗道:江湖上久传闻公泰生性机诈,心狠手辣,不要中了他借刀杀人之计。我和那五毒叟拼得你死我活,他却袖手观火,坐收渔人之利:7788小说网。8ooxIaoshuo

闻公泰是何等人物,一望滕雷脸色,立时猜透他心中疑虑,当下呵呵一笑,叫道:“膝兄不要躁进,当心他蝎尾毒针利害……”

一语未毕,蓦闻莫伦枭鸣般的一声怪笑,忽的一扬独臂,一股腥臭掌风,直向八臂神翁击去。

忽然间冷芒电奔,一道白光,直向莫伦飞去,丈余外暗影处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闻兄,膝兄,快请后退,不可硬接他五毒掌力。”

闻公泰冷哼一声,猛一提丹田真气,双臂一抖,凌空而起,直飞起三丈多高,才悬空一个转身,化作苍鹰护燕身法,左手挥动,先打出掌中一把金丸,人也随着猛向莫伦扑去。

五毒叟掌势劈出,那电奔寒芒已快近身、那知他竟不慌不忙的回手一抄,已把急袭而来的一柄短剑接在手中,手法巧妙至极。

他刚刚接住短剑,闻公泰打出的满天金丸已破空罩下。

但闻莫伦阳恻恻一笑,振腕先把手中接得的一柄短剑,迎向闻公泰打去,接着双肩一晃,倏然间闪出九尺多远,独臂一拂,施出铁袖神力,用内家罡气,把几粒近身的金丸击落,但大部分金丸都落在莫伦身边二尺之内。

闻公泰一把金丸落空,施袭突然三变,猛一吸丹田真气,半空中忽然一展身,下落之势倏然之间又向前飞去,掠着莫伦身侧而过。

这等悬空转身,全凭丹田一口真气运转,非有上乘的轻功和深厚的内功决难办到。

隐在那浓密松叶之中的杨梦寰,目睹几人几招施袭、闪击身法,心中大力赞叹,不觉转脸望了朱若兰一眼。

朱若兰绽唇一笑,附在耳边说道:“这几人身手,确都不凡,耐心点看下去,还有热闹好瞧哩。”

忽闻一阵大笑之声,划破夜空而来,倏忽之间笑声已到数丈之内,杨梦寰轻分松枝,凝神望去,月光下只见几条人影,流矢一般奔来,那人影在两丈左右处停下来,正是天龙帮主李沧澜,和红旗坛主百步飞钹齐元同,白旗坛主子母神胆胜一清,三人身子刚刚站好,川中四鬼也紧随着赶到,井肩站在李沧澜身后。

这时,白衣神君滕雷和八臂神翁闻公泰目睹夭龙帮大队赶到,强弱之势,瞬间互易,彼此互望了一眼,围歼莫伦之念,立时改变,滕雷双肩微晃,人已向左跃开了一丈四五,和闻公泰并肩而立。

只见李沧澜一拂长髯,大笑道:“两位雅兴不浅,不知敝帮和你们华山、雪山两派的缘份深厚呢?还是两位存心和敝帮作对?咱们怎生这般赶巧,处处碰头?”

闻公泰呵呵一笑,道:“这才叫冤家路窄。”

李沧澜道:“好一个冤家路窄,这么说来,闻兄,滕兄是有意和敝帮过不去了?”他微微一顿,又说:“也好借机会彼此观摩观摩各家各门的绝学,但闻兄和滕兄似乎专和敝帮作对一般,处处和我们为难,看来咱们倒得提前一步,在今夜作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