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那些童年的梦想,年少的志向,虽称不上幼稚可笑,却也稍嫌冲动和莽撞。他心中分的清楚,现在的他也渴望力量渴望强大,可是,他渴望的理由再也不是什么意气之争,不是他人的目光,他渴望这些,是因为他想活着,更好的活着,想有怀中的人陪伴,想守护他平安,想延续这样安和的日子。

他无法把这种现象只当作一个传说来听、来看待,更多的,他想到的是空间的折叠、映像,或者是交叉的节点……他相信,雾带他来听不仅仅是因为他家乡节日的习惯,更是为了向他展示一些东西。

如你所愿!

为他翻新这个几近被他遗弃的地方,连院子中的小小角落都没有忽略,却独独忘记收拾他自己的卧室,那时候雾的心里大概是只想着他的吧,才会有这样的疏忽。

斯内普再次点头,这他也想到了,现在可以暂时的相安无事,但是以后呢?伤总有会好的时候,身体也总有恢复的时候,可是他从不祈祷黑魔王会有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时候。

有些不好意思的偷瞄了教授一眼,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教授深邃黑眸中善意的笑容,雾心下一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教授对他越来越平和,讥讽嘲弄的反语再难从他口中吐出,也只有两人说笑的时候,为了打击他的得意,教授偶尔会说上那么两句,却有意避开他敏感的身份和诸多不便。

“教授……快开学了……”

碧落黄泉中的珍贵药材不在少数,能用得上的还是有那么几味的。

雾用双手按在心脏的位置,莫名的,从那里竟涌出一股感动,这样真实而温暖。

在雾看来,黑魔王就是在示敌以弱,以期能趁教授精神松懈的时候偷袭他。

仿佛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斯内普又投入麻痹和腐蚀、甚至是带有致命毒性的药剂。可惜,适得其反,虽然使黑魔王小有损伤,却让他更为愤怒,强烈的气流在小小的阵法上空盘旋,即使有阵法的隔绝,雾依然受到了那股怒气的影响,身体微晃动几下,左手紧抓住教授的衣襟,这才勉强的站稳。

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的雾,努力的放松自己,暗自在心底感叹,即使将自己的灵魂分裂了无数次,即使已经失去了完整的人格,即使成为了一条蛇,却还能有如此的心机智谋,还能制作出连他都能欺骗过去的魔法阵,还能如此的谨慎决断,让他不得不悄悄拿出一点点佩服分给这位黑魔王大人。

雾非常自然的趴在教授肩上,歪过头打量沉思中的教授,黑夜实在是不能对他的视线造成什么影响,只见教授好看的眉微微的皱在一起,薄唇轻抿,墨色的眸子深邃的愈显幽暗。

挑了最大最甜的一块给儿子,看着他吃的满口流汁,王妈妈和自己老公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白衣人依然温文有礼,只不过那随意挥动的手指间偶尔的闪过一道亮光,女子知道,白衣人最擅长用的变是飞针。

微微呼出一口气,斯内普挺直因长期屈曲而刺痛的脊背,任由身边的人为自己服务,这两天,他已完全适应了这样亲密的动作。低沉柔滑的声线有些嘶哑,却让人依旧无法忽视它的魅力:“站在阵心别动。”

这样的猜测充满荒谬,甚至连他自己的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也许就是事实。

如果放弃这个任务……不,放弃是绝对不行的!

“该死的……”突如其来的疼痛愈见剧烈,斯内普咬住下唇,面色已惨白一片,眸子几乎反射性的变得空洞,最近安逸平和的日子,竟让他几乎忘记了这种刻印在灵魂深处的疼痛。

在距离门口还有一米的时候,雾可怜兮兮的拉扯斯内普的黑袍:“爹地,午餐我们可不可以别吃那些长在花园的野菜了啊,好难吃!”

有些懊恼和无奈,雾推门而入,地下室并不如想象的那样阴暗,好几盏大型的魔法灯悬吊在屋顶,确保教授能分清每一份魔药的成色,各种珍贵的材料被分门别类的放好,实验台也很整齐,看来是被教授收拾过了,他大概也是正要准备离开。

斯内普牵着雾行走在人群中间,那些小动物们看到他们的魔药教授,有的尚能僵硬的点头问好,有的干脆逃之夭夭,这一路走来畅通无阻,雾偷笑,他都觉得自己快享受上了这种被人惧怕的感觉了。

斯内普抿着唇,抬手想要将吊坠摘下,他并不习惯于受人馈赠,却被雾猛的拉住衣袖,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了然:“爹地为我做两条发带可好,也要墨绿色的!”

纷乱的心思忽地落到这个真实的故事上,那两个带着遗憾死去的人留给他们的除了哀伤、惋惜还有一种警惕,身边的人说他不想像那个药师一样,他又何尝想留有遗憾。

“我该庆幸么,嗯?你没变成另一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斯内普慢吞吞的道。

伸手拨开教授两侧的长发,雾贴近彼此的额头,将他与邓布利多那段短短的对话传了过去,用这种方式强行打破了他的自我屏障。

这个人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他一直都不曾透露,可他却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他是最念家的,在异国他乡思念着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家乡。

雾偷笑着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小动物们和有些无奈却强自调动情绪的邓布利多,虽然校长先生说家养小精灵会很乐意效劳,但雾非常想知道,这位校长先生事后是如何面对因看到食物浪费而抓狂的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的。

“那我去准备去喽,爹地,我们两个小时后大厅中见!”说着,雾的身影开始变淡,消失在斯内普的怀中。

你的脑袋亲自查找呢,还是你自己主动招出是怎么做到的呢?”感受到胸前穿过来的震动,斯内普再次开口,这样类似于精神魔法的效果在巫师界已经很难见到了。

“爹地正在为那些卷面凌乱、错字众多、毫无重点、颠三倒四的试卷打分,校长先生,是我自己要来找您的?”乘说话的功夫,雾已看清楚办公室内的几个人,都是“熟人”,麦格教授,韦斯莱夫妇,还有莱姆斯-约翰-卢平?视线扫过那个颓废至极的男人时雾有些微微的诧异,没想到会看到这个人,看来邓布利多让教授制作的狼毒药剂就是为他准备的。

斯内普知道斯莱特林很少能申请到霍格沃茨的助学金,林奇-麦克亚当即使现在不主动退学,下个学期也要面临着交不起学费的窘境。做为斯莱特林的院长,他有帮助自己学生的义务,却又深深的明白斯莱特林那骨子里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要挺直腰杆不肯低头的执拗和骄傲,因此,他无法说出资助他完成学业的话。他知道斯莱特林的每个人都能很好的管束自己,即使他们还年幼,可是学院大会时,他清楚的看到林奇-麦克亚当眼中除了满满的悲伤别无他物。

“拉文克劳扣二十分!”斯内普的语气异常的凌厉,向来知道拉文克劳研究欲的旺盛,却不知能被他们拿来用在这种地方,这两个该死的小鬼居然在讨论他迷倒男孩的母亲时所用的哪种迷药更好,“你们俩每个人,为你们背后诽议教授并且情节恶劣!”

走上楼的雾趁机回下头,发现那群傻傻的小狮子们正身体僵硬的仰望着两人的背影,无数充满敬佩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瞬间雾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几下,原来那个级长并不是格兰芬多中的另类,反而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一员啊!

结果只剩下呵气声的魔药教室再次传来噼里啪啦玻璃碎掉的声音,和哐当哐当重物跌落地板的声音。

小动物们回过神,纷纷用各式各样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摸头的,低头翻书的,傻笑的,冥想的,甚至连打盹的都有。斯内普的嘴角微微的抽动,白痴之所以成为白痴,是因为即使明知是无用功他们也会去做。

邓布利多从高背椅中站起,看着走入晨光中的那个黑袍翻滚,衣角纷飞的男人,疲惫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的试探太过拙劣触碰了他的底线。

邓布利多眼角有些抽搐的看着这一幕“父慈子孝”,明明自己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为什么被这两只无视的这么彻底?

抛开自己无用的担心,雾不情愿的拿着自己索要回来的记录纸准备翻译。话说这大概是他做过的最窘的事,完全没有考虑到时空,地点,国籍,文化的差异,居然忘记吩咐笔更改书写的语言,任由它写出它最得意的小篆,而自己最后还检查了一遍,完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去交了任务,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如教授所说的很——白痴!

幽深的目光盯着眼前已经变为小男孩模样的家伙,他居然连这点都看出来了,母亲所设的机关本就自己解开才算数,这样他才有资格阅读箱子中的书籍。而这个箱子是被送至自己面前的,也即是说他已经失去了阅读的资格,所以才迟迟没有打开,知道这个家伙敏锐,却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他。

雾点头,算是一个无言的承诺!

“你要从现在就开始祈祷,邓布利多那个老疯子会看在这个小鬼年纪还小的份上不会对他使用摄魂取念,若不然……,哼!”斯内普没好气的瞪着眼前的临时儿子,什么时候他才能改掉鲁莽的毛病呀!

斯内普重新坐在沙发上,已经恢复了平日惯有的他,“作为肯带我去的交换,你的要求呢?”

任由墙上钟表的时针渐渐指向早餐时间,斯内普穿戴整齐的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颤抖的睫毛显示着主人并未熟睡,他的唇色有些苍白,仰伸的苍白脖颈上突起的喉结偶尔上下滑动,让刚刚想通悄悄躲在浴室门口偷看的雾再次想到脑海中徘徊不去的那一幕。

“1982年6月8日凌晨3点12分战斗结束,魔法部善后。食死徒共计死亡17人,重伤11人,被俘6人,逃逸2人。凤凰社共计死亡10人,撤退15人,重伤5人。傲罗共计死亡15人,重伤9人。人物名单统计如下……,此次战斗共计误伤麻瓜59人,其中死亡31人重伤12人,12人预计永久性昏迷,4人行踪不明。”

斯内普的右手握了握从不离身的魔杖,他是一个理智冷静的斯莱特林,即便是这样决定,在没有个完整的计划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以后绝对不能再像今天一样莽撞!他告诫自己,随后又嘲讽的勾起唇角,他想到自己使用清理一新时邓布利多有些崩溃的表情,想到自己居然在别人提起该死的波特是若无其事,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决心,有些东西却彻底改变了呢。

斯内普像看到阴尸一样厌恶的盯着面前的小点心,阴沉却简洁的道:“我没有邓布利多那样的嗜好。”

雾看着教授满是怒火的眸子渐渐散发出光彩,竟觉得有几分动人。他后知后觉的想到,他无意间调笑的话竟让教授变得更像一个人,一个有了心的人。这样的教授即使依旧一身黑衣,依旧喜欢站在阴暗的角落里,依旧面无表情,却让人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知道了。”雾应着,带着淡淡的喜悦,把教授放下的瓷瓶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研究,等这次事结了我再把材料和资料给你。”说罢,拉起他的手,雾将斯内普送回马尔福家魔药实验室的浴室。

“教导迷途的纯血回归正路是身为贵族的责任!”卢修斯悠闲的道。

“你——!哼——”重重的哼了一声,亚瑟?韦斯莱知道自己说不过卢修斯,也不再纠缠,他狠狠的瞪了卢修斯一眼,牵过三个孩子转身迅速的离去。

卢修斯看着他们的背影,得意的勾起嘴角,觉得异常的舒畅!

雾和斯内普在旁边完美的充当路人甲和路人乙的角色,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

斯内普皱着眉,脸色一直就没好过,他不能不打招呼就径自离去,只能安静的站在旁边等着闹剧的结束。

在他看来,以卢修斯的身份来说,这样的纠缠和得理不饶人,本身就有失贵族的风范,即使最后站了上风,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他有些不解,难道韦斯莱和马尔福家的恩怨已经深到能让卢修斯抛弃贵族风度的地步了么?

而亚瑟?韦斯莱,他对这个一直以邓布利多马首是瞻的红头发巫师没多大感觉,只是对他的那对双胞胎多看了几眼,果然格兰芬多的遗传的作用不可小视,还真是……勇气可嘉!

雾自始至终都是浅笑盈然,双胞胎也只是年纪小才吃了些亏,不然,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配合默契,即便是卢修斯也讨不得好,现在他倒是有些期待长大后的两人了,一定会很有趣!想到两人日后的丰功伟绩,他唇角的笑意更深,却不知他这样的笑意收进教授眼中,正是日后弗雷德和乔治魔药课上痛苦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