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风顺着他的手往后一瞧,可不是咋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少得了朱拉风先生,老朱抱着两箱酒大步迈了进来,一进门就囔囔道:“疯子,给你道喜了。”

“本来嘛,你堂堂县委书记的秘书,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你看呢,知道大家都怎么说你的吗?”乔珊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戏谑的盯住李逸风闪着精光的眸子看。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少在我眼前晃悠。临别感言,感言个屁!净给我心里添堵!”张文华没好气的刺挠了李逸风一句,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同样是出身于农家的闫明光,比李逸风更明白无权无势无靠山在县委机关里向混出点名堂来难于登天,他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分配回来后,虽然家人托人托脸的好不容易才留在了县委工作,但在综合科工作了一年,活没少干,苦没少受,到头来还是个做冷板凳的角色,如今被李逸风看中,能调进秘书科,说苦尽甘来也不过分。

李逸风摸起烟来自顾自的点上,皱眉沉思起来。

李逸风对乔珊表现出来的大度十分感动,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瞒是瞒不住的,站起身来,李逸风把乔珊拉进了怀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乔姐,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可我控制不了我的感情,请你相信我,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一点委屈。”李逸风这番话说的异常坚定,语气中还有一丝霸道的味道,是怜悯么?不是!是爱慕么?似乎也不是!是什么李逸风说不清,总之他打定了注意要对这个女人负责,感觉非常强烈!

方妍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爱我吗?我要你的真心话!”

李逸风心尖一颤,知道自己的小聪明被文华书记发觉,随即不好意思的嘿嘿嘿笑了三声,道:“书记,我鲁莽了。”见张文华没啥表示,他对着电话把张文华的意思跟肖明宇说了,随即,扣上电话。

李逸风赶忙把车窗摇下一条缝隙,接着说道:“领导,我说了,您可不许生气。”

但人算不如天算,龚昌平不知道,就在昨天,张文华接到市委通知,吴胜利因为身体原因,不适合继续担任沂南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县长职务,调任市老龄委,任常务副主任一职,张文华暗笑,市老龄委从来就不设常务副主任一职,这是市里为了吴胜利,专门设立的一个职位,看似评级调动,实际上他是被贬了。

现在的开发区,早已是强弩之末,说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也不为过,由于县财政的支持力度不够,加上人员众多,开发区如今的日子非常难混,据说连续四个月发不全工资了,对此,干部职工意见很大,扬言要找县领导讨要说法,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压了下来,李逸风深知,开发区面临的窘迫局面,一直是张文华非常头疼的一件事情,如果任由开发区照此发展下去,必然会成为沂南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中的一颗定时炸弹。

当晚的酒宴是在一家土鸡馆进行的,王益军考虑的比较周全,以他目前和李逸风的交情,没到一起勾肩搭背出入豪华酒店的地步,让有心人看见了,不定传出什么绯言绯语,自己无所谓,对李逸风造成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李逸风苦笑着说道:“王局,心情我领了,可是今天真不行,说好了我要和小妹要单独吃顿饭的,不瞒你说,我们兄妹俩也快一年没见面了,咱们改日再约成不?”

华海明心里冷笑,你王益军什么心思?枉费了我这一番口舌!

“逸风,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华海明决定先套套李逸风的底再说。

这女人张牙舞爪的走上前来,掐着腰对李逸风破口大骂:“你什么东西?打了人你还有理了?调戏她怎么了?一个小婊子,我儿子调戏她是看得起她,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真当自己是块宝啊?我呸,一个乡巴佬,装什么纯情?!”

李逸风苦笑着将事情发生的始末讲了一遍,听的何阳直摇头,“这个一中啊,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就这样的教学管理水平,也能培养出栋梁之才?”他这番话是有感而发,前不久的“嫖幼事件”还余波未了,这件事情被老百姓广为传之,闹得社会上沸沸扬扬,党委政府的形象破坏贻尽不说,群众对政府的执政能力提出了质疑,使全县上下的干部职工面临着很大的压力,虽说张文华重拳出击,对涉案干部抓的抓逮的逮,但政府形象不是一两天就可以重新树立起来的,眼下,又出现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见学校的领导班子人心涣散、不干正事到什么程度了。

“我为了躲你不上学?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好不好?就你,我至于么?”李怡群有种很想大笑三声的冲动,极力忍着,她忍得很辛苦,这小子,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老头拿起烟来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哈哈笑着说:“行啊小子,都抽上红塔山了,还能想着大爷,嗯,不错不错,大爷当年没白疼你,知道你大爷就好这一口!呵呵呵,小子,大学毕业了?啥时候回来的?”

“莫名其妙!”李逸风挂断电话后吐出一句。后一想不对,这小子不会搞什么鬼吧?他火速下了楼,好在党校对面就有一家银行,穿过马路就是,李逸风晃悠过来,让美女柜员帮忙查了一下,柜员告诉他卡中的余额是五万元,李逸风摇头苦笑了起来。

“呵呵,你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张文华笑骂了一句。

张文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起身出门的乔珊,见她把门关紧了,无声的笑了笑。何阳会意的笑道:“乔珊同志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比较高的,人也踏实肯干,县委办这一大摊子事儿,离开她,我还真有些玩儿不转。”

“肖局你胡说什么?我可没做啥对不起人家的事儿。对了,县里的局势怎么样?”李逸风赶忙岔开了话题。

“快别动!老实躺着,医生说了,你的身体目前还处在恢复阶段,如果你能安安稳稳的输完那瓶水,也不会到如此程度,献了血还到处跑,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乔珊关切的说道。

李逸风站在树荫底下,点燃了一颗烟蹙着眉一口口吸着,脑门上的汗珠子不住的往下掉,一滴滴的积累打湿了他的衬衣,汗水和血水融合在一起,黏糊糊的,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大家冷眼看着吴胜利四肢抽搐着缓缓倒下,没有一个人同情于他,陈敬之蹙了蹙眉头,说道:“文华同志,找两个人把他送医院去吧。”随即摇了摇头。

其实,翟冠群对张文华的工作还算是满意的,这番不重不轻的敲打,与其说是说给张文华听,不如说他是趁机敲打张文华身后一脸尴尬的吴胜利呢。

又是鲜血从李逸风血管里流出,他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精神也集中不起来了。护士见他有些迷糊,马上叫停了化验师的动作,针头从李逸风血管里拔了出来,护士赶忙冲了一杯糖水,递到李逸风手中:“赶紧喝下去。”

李逸风冲上前来,一把将谢母抱了起来,举目望去,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他怒火中烧,歇斯底里地吼着:“都给我让开,救人啊!救人要紧!医生呢?医生在哪里?”

马德胜见张文华有些乱了分寸,他立刻表态说道:“这样吧书记,电话我们分头打,我给吴县长汇报一下事情的原委,你继续给翟书记打电话,这样也能节省时间。”马德胜算是认清了形势,张文华背后有市委书记支持,在沂南掌控大权是迟早的事儿,自个这么大岁数了,何必跟他过不去呢,好好配合他干完这一届,去人大或是政协谋个位置,比彻底退下要强得多吧。

张文华何其聪明,稍一分析就明白了李逸风的话中之意,对于他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质,张文华很是高兴,他说道:“老马这个人,怎么说呢,有些倚老卖老,又有些刚愎自用,换了别人我也不会不留情面的敲打他,但老马不行,他是副书记,是我的副手,他要是摆不清位置看不清形势,我今后的工作怎么做?”

常委们等张文华率先离去后,三三两两的走出了会议室。

此刻,赵国强半闭着眼,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势,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

张文华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似乎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斟酌了半天,他说道:“那啥,刘书记家刘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