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风赶忙端杯下举,和他碰了碰,一口下去,大半杯酒进了肚,顿觉火烧火燎的,胃里直往外翻热气。

听了李逸风的话,张文华愣到那儿了,怎么着?省委刘书记的公子?他和省委刘书记的公子是朋友?刘书记是谁?省委大院里姓刘的书记独此一位,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刘东亭是也。这小子跟刘书记的儿子相交甚笃不能不让张文华感到欣喜,不是关系深厚,刘东亭书记的儿子能一出手就送给逸风一辆车么?人家省委副书记的儿子凭什么巴结你一县委书记的秘书啊?

如张文华所说,一杯酒喝干后,众人散去。

李逸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书记,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倒不是不能说,在座的领导也都不是外人,实在是这件事情说出来,太影响您和各位领导的情绪了,我担心您和各位领导听完之后气的吃不下饭去,那,我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李逸风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王林义那张谄媚的笑脸,忽然之间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那张卡呀,足以葬送自己的前程!那不是卡,卡里的也不是钱,分明是正在向自己招手的魔鬼,是与人性的卑劣同流合污的票据。

李逸风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应该的,这是你乔主任的工作职责,我理解。主任可有指示?”

再看看几位耀武扬威的保安,李逸风怒火中烧,保安科长并不认识李逸风,见他一个小青年跑过来颐指气使的指手划脚,心头一阵火起,接着怒声喊道:“你是干嘛的?给老子滚一边去,没见这里正处理问题么?小毛孩子捣什么乱?”

就像王林义送来的卡片,这个钱是绝对不能拿的,一拿准出事,因为你搞不清楚他给你送钱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如果他的要求在你的能力范围以外,你给他办不成事,那么,这个钱拿了,就会非常烫手,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给你送的时候满面笑容,你没达到他的要求,他是会翻脸不认人的。

今天下午,在县委办公楼上发生的一切,却使罗倩的眼光发生了重大改变,她在想,张文华一直在隐忍吗?大概是了。那么,他隐而不发的原因是什么?是想找一个得当的切入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促使他一直以来沉默不言?

“书记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非常生气,指示我说,对于陷害诬蔑党的干部的恶劣行为,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张文华笑的有些狡黠了。

李逸风摇了摇头,在官场上,你想成为所有人的朋友,那是不可能的。自己也不会傻到放弃跟张文华的良好关系,而去和吴胜利套近乎,谁会舍本逐末呢?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厚着着脸皮去讨巧卖乖,吴胜利一定会接受么?那和蒲志高有什么区别?

李逸风矜持一笑,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

老郑灰头土脸的带领市纪委众人从张文华办公室出来后,自认为面子丧失贻尽,黑着脸也不说话,径直走向他的专车,拉开车门坐稳后,吩咐司机马上离开沂南县这个是非窝。

但官场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出乎大多数人预料的,回到沂南的肖明宇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却被局长叫到办公室告知,他的工作分工被确定为后勤、工会和电教中心!肖明宇顿时明白了,虽然他人从市局离开了,却依然无法摆脱市局局长权利魔爪的控制。

郑南山一愣,什么意思?他的秘书也有资料?

有时候领导当面批评你,并不见得是坏事,反而是领导对你的一种别样的信任,这种信任通过嬉笑怒骂表达出来更显的领导与下属之间关系的亲近。

李逸风没接他的茬,瞄了一会儿,问道:“据你观察,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这倒出乎了李逸风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方妍对赚钱兴趣很浓,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李逸风笑了笑:“我当然欢迎你的加入了,每多一笔资金,对我们来说,就能实现利益最大化,我敢保证,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过,你的资金来源……”

是张雯!李逸风拍了拍脑门儿,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真忙晕头了,要不这样,你现在赶到鸿泰酒店来,我在门口等你。”

何阳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饱含的深意或许只有何阳自己知道。就着李逸风火机中跳动的火苗,何阳把烟点燃,深吸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彭锦东说道:“就是那个改稿件的家伙,政研室的,叫李逸风。对了,我通过县委办的老曹打听了一下,这家伙是今年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z大毕业的,据说是组织部罗部长打招呼安排在政研室的。”

张文华很满意李逸风的回答,点头笑了笑,说道:“造成老百姓日子不好过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一点是因为我们的执政者思想观念跟不上时代发展,经济发展眼光极度局限于眼前,导致了执政策略上的偏差,使得我们沂南县始终摆脱不了贫困落后的局面。

方妍笑了笑:“还挺神秘的。那好吧,晚上见面后再听你汇报。”说罢,冲李逸风摆了摆手,拉着肉球一般的刘源上车疾驰而去。

“电话里没说,听口气来者不善啊。”刘源笑嘻嘻说道,一副幸灾乐祸等着看戏的表情。

“靠!就知道瞒不过你!”刘源苦笑了一声,语气中自然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为哥们儿办事天经地义的味道。

李逸风目光像锥子一样锋利的盯了魏自立一眼,语气冷冽的像极了腊月里呼啸而来寒风:“记住,下次再敢侮辱我的家人,就不是一巴掌能够了解的了!”李逸风说完,直接无视了又羞又怒的魏自立,大大咧咧的扬长而去。

何阳点了点头,笑着扔了支烟给李红军,说道:“辛苦老李了,我和李逸风同志聊两句。”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是你该忙啥忙啥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昨晚睡的很踏实的李逸风不到六点就睁开了眼睛,因为要赶回县城,李逸风不敢赖床太久,伸了个懒腰下床来,端着牙缸来到院子里才发现老娘早就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早饭。

不过,张文华倒是真有些喜欢上了李逸风这个年轻人,张文华对李逸风的人品什么的了解不多,但仅仅从李逸风改的那篇文稿中提出的几点建议,张文华便感觉小伙子缜密而清晰的思路能给自己提供不小的帮助。

谭颜辉听了朱拉风眉飞色舞的一番话,眼珠子都直溜了,如果不是顾忌李逸风还在跟前,谭颜辉看样子非得过去抱着朱拉风硕大的脑袋一顿狂啃,直到啃得他吐了口顺带着给自己也来一部才会放手。

想了想,李逸风说道:“我同意老大哥的说法,我在想,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破解开吴胜利设的局,也就是说,他的这场阴谋,必然有一环最脆弱的所在,只要我们能想办法找到这一环节,就可以轻松破解掉他所有的阴谋诡计。”

朱拉风接了一句:“我也听说闵志恒这几天往上面跑的挺欢实,其实这事不稀奇,他为什么放纵郝大斌肆意妄为,那是因为他有求于郝大斌,闵志恒算盘打得精啊,他是要通过扶植郝大斌向吴胜利表明态度,好谋求一个县里实权部门一把手的位子。”

谭颜辉心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虽然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搭上了县委书记张文华的线,但终究不在他身边工作,接近领导的机会不多,时间长了不接触领导,慢慢就会被领导遗忘,李逸风不一样,人家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干活,说不定哪天被领导注意上了,歪歪嘴就提拔起来了,况且,能被安排进县委工作的,说没有关系打死都不信。

家里的电话是从村委会扯过来的分线,村支书李四平给的说法是,方便李逸风和家里联系,李逸风知道这就是权利带来的好处,虽然自己还没有掌握啥实权,但效果已经体现出来了。

前世作为一名成功商人的李逸风,对亚洲金融危机关注程度非常之高,进入七月份以来,泰国政府被迫宣布,泰铢放弃与美元挂钩的固定汇率,转而实行浮动汇率制度,波及了整个东南亚地区,金融危机正式爆发。

李逸风对她给自己扣上的“倒霉蛋”的帽子逗得哈哈大笑,朝小姑娘招了招手,李逸风说:“别杵在那儿了,进来吧。”

既然决定在官场中干出一番成绩,李逸风绝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决心。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来,走一个!为了步入社会后大家都能混出个人样来!”老大就是老大,说出的话也振奋人心,张远端起酒杯吆喝了一声,大家纷纷响应,七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呯”地清脆响声,大家满怀豪情的一口喝干杯中酒。

“疯子,算了,我也不说了,总之你今天表现的很反常,反正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别怪哥们儿不提醒你,方妍也参加。”刘源扔下这番话后,摇头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