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委办公楼里驻扎的部门除了县委办,还有组织部、宣传部、人事局等部门,临近下班的时间,大家手头上的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在无所事事熬时间的点上,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抛出来凑热闹,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林义走后,李逸风苦涩地笑了笑,没想到啊,这才上班几天,就有人上赶着给自己送钱了,这个变化让李逸风有些接受不了。他倒不是奇怪王林义为什么会给他送钱,王林义说的对,不能让你白忙活不是?好像如今办事,你不送钱反倒不对了似地。

作为县委书记,没有魄力,就等于没有进取心,没有进取心,让下面跟着你干的干部们看不到出头之日,这是罗倩接受不了的。

“预料之中!”何阳淡然一笑,说道:“吴胜利这个人,干事不行,花花心眼子一点都不少,事到如今,他如果不采取主动,提前向市委领导讲明情况,官位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李逸风为他捏了把冷汗的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境遇,心说:哥们儿恐怕已经在吴胜利那头挂上名了吧?罗网遍布、眼线众多的吴胜利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作为?

领导和秘书之间,是要形成一种默契的,这种默契是在平时的工作中不断磨合才能建立起来的,需要秘书出面时,领导一个眼神,甚至下意识的一个小动作,秘书就能心领神会的揣摩出领导要表达的意思,和他这番动作中蕴含的内容,从而根据领导的暗示去完成下一步的工作。

张文华笑了,他指了指肖明宇,爽朗的说:“好话都让你这个家伙说尽了,该卖的好你也卖出去了,我这个当书记还能说啥?得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到前头,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过段时间,等该处理的处理完毕后再奖不迟。”张文华的这番表态,算是给这一起针对他的诬蔑陷害事件定下了基调。

肖明宇在公安局也是个无根的浮萍,属于被局长政委两头挤兑的对象,是被排斥在公安系统权力中心以外的边缘人物。三十五岁的他之所以能坐到公安局副局长的位子上,完全是个巧合,当年风华正茂的肖明宇满怀热情的进入了了公安战线上来,因为突出的工作成绩被市局领导看中,继而把他调往市局工作,在市局刑警支队一大队大队长的位子上一干就是三年。

郑南山将资料递给张文华,道:“文华同志,这是我们纪委二监室针对群众举报做的详细调查,请你看一下,有什么疑问,可以当面和我提出来。”

李逸风点头称是,但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张了张嘴,想和张文华说些什么,又觉得无从说起,就那么尴尬的站在旁边。

李逸风走进来时,朱拉风神情严峻的向他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等李逸风走近时,老朱低声道:“目标出现了,估计今天晚上就会行动。”

“吃菜吃菜。方妍,尝尝这鱼做的怎么样。”李逸风招呼着他俩坐下,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鱼放在方妍面前的餐碟里,嘿嘿笑着说。

收敛了心思,李逸风茫然的望着车外,车辆如织、人流如织,街上人们行色匆匆的脚步像在证明着这座不大的县城会被一场暴风雨笼罩一般,在人们的脸上看不到焦虑,也看不到喜悦,更多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淡然,一种对生活的无所谓态度。李逸风自嘲的笑了笑,或许自己考虑的太多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半晌,何阳缓缓开口,语气中不带一点感情。

“哦?什么时候的事儿?”吴胜利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心里说:莫非张文华看出了什么?知道了魏自立是我安排在他身边的一招暗棋?很有可能啊!

李逸风站起来给张文华泡了杯茶,端到他面前摆好后,笑道:“是的,双山镇李家村,家里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个妹妹。”

方妍倒是没说什么,她本来就是跟家人赌气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稀里糊涂的自个开车就来了沂南,一路上的鞍马劳顿、身心俱疲就不用说了,总感觉只有和李逸风见上面心里才能踏实下来。

“什么?”李逸风瞪大眼睛问道:“你小子跟她一直有联系?”

刘源戴着副蛤蟆镜,跟蛤蟆精似地叉着腿斜靠在蓝鸟轿车上,嘴上叼着个烟卷,双手抱着胸前,一脸得意的看着小跑出来的李逸风,见他走近,张开双臂就想拥抱,被李逸风一脚丫子踹在大腿上,没好气的呵斥道:“你丫的不打招呼跑来干啥?”

“赶着回家奔丧么?”

李逸风暗暗鄙夷李红军的谄媚,但也明白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的道理。跟随着李红军的步伐,李逸风战战兢兢的向屋里走去。

看的出来李四平很高兴,对李逸风的话,李四平是深信不疑的,同时心里对李大海有这么个能干的儿子羡慕不已。

问题是李逸风和罗倩到底有没有关系何阳不清楚,从李红军的只言片语中何阳也没弄明白李逸风到底什么来历,何阳知道,从一个人的档案上是看不出他的真实底细的,但何阳却清楚的记得,罗倩并不是海滨省人,按道理说,出生于本地的李逸风,和罗倩八竿子打不着,然而,亲戚关系这种事情谁又能看得透呢?

李逸风刚想开口拒绝,被朱拉风截住了话头:“说起来巧了,前几天我和派出所一协警晚上值班时喝酒回来,半路上碰到了俩鬼鬼祟祟的年轻人,当时就感觉不对,上前一问,靠!那俩货竟然是刚从外地撬了一家通信公司的门流窜过来的,把他俩弄回所里去审了半天,俩小子说在我们镇刚刚租好了房子准备住下来再考虑后路,据他俩交代,盗来的赃物都藏在租住的民房里,随后我和几个协警去了一趟,嗬,不多不少整整弄回来八十台手机。

“兄弟,你不用多说,哥比你看的清楚。”谭颜辉打断了李逸风的话:“实话说,虽说我投到张书记一方的时间还没满月,可对张书记的处境了解的比你要多,沂南县的干部们排外思想相当严重,自打张书记到任后,非但没有打开工作局面,反而被以吴胜利为首的沂南帮制约的什么工作都开展不起来,处境十分不妙。吴胜利这个人咱们就不说了,县委其他常委们有一多半聚集在吴胜利手下,对张书记形成了合围之势,不用说,吴胜利早就有把张书记踢出沂南的意思,只不过机会一直不好,他在等待何时的时机罢了。

“话又说回来了,这人啊,想要正儿八经的干点事,没有一点阻力是不可能的,我从谭哥和老朱的交谈中也听出了一些门道,想必你面对的压力也不小吧?”李逸风借着话头往下延伸,机会摆在面前,把握不住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一念之间谭颜辉的脑袋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再看向李逸风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敬畏。

李逸风赶忙摆手,道:“没没,真没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那老哥人实在,值得一交,想和他结交一下。咱们兄弟一场,我还能不信任你咋的?”

阴差阳错的被李红军批了一天假,李逸风心情相当不错,哼着小曲回到租住的房子里整理了一下东西,李逸风觉得难得回家一趟得给爹妈买些礼物带回去好好孝敬孝敬两位老人,翻了翻口袋,看着来县委报到前老妈偷偷塞给的五百块钱大票,李逸风苦涩的笑了。

关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吱呀一声怪响,随即,一张清秀的面孔出现在李逸风眼前。

将资料放在一边,李逸风点燃支香烟,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李逸风站起来往屋里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石英钟指针指向了十点钟的位置,他笑着对方妍说道。

“咳咳,我说各位,咱们是不是有点过了?你们看大家都耷拉着脸子心有戚戚兮呢,咱们可好,闹起来了。”李逸风哭笑不得的坐下后,说道。

“别,我没你想的那么淫、荡,说正事,班副刚才过来通知,今晚上大家要一起聚聚,说是毕业前最后的疯狂,让咱们务必都到。”刘源笑着说道。

但是,他无比确定这个地方是z大自己生活过四年的宿舍,因为在他眼前嬉皮笑脸晃悠的肉丸子刘源他很熟悉,李逸风脑袋彻底秀逗了。

男子冷笑一声,不卑不亢的走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小子,道:“我的事情与家属无关,我跟你们走就是了,请不要连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