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翻岳罡,不愧是老江湖了。一刹间,他那双三角眼睁得极大极大的。

驼子嘻嘻笑道:“依我驼子看,老爷子这番话多余。如果你老说的那个姓岳的大盗真要跟老爷子过不去,嘿嘿……只怕你老爷子千防万防也难以躲过麻烦的!”

毕无霜一双剪水瞳子,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向阳君,面现笑靥道:“五柳前辈,非是后辈失礼,实在是这位主儿太滑溜,我好不容易找着了他,生怕他跑了,等到与他交手分了胜负,再向各位前辈见礼,请恕失礼之罪!”

他转眼看着向阳君金贞观,道:“怎么,金小友你可有兴趣下场子玩玩?”

无为庵主的铁拂尘转动得更快,银白色的尘须旋转出一大团白色奇光,由此而流动的气流,更似涨潮的海水,激荡出层层波浪!四周人身上的衣衫,都被掀得飘扬起来。

大家相继愕了一下,那个老尼姑无为庵主表情最称激动。

“当死者死,当生者生……你说得不错!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再次宣着,“南无阿弥陀佛。”

在他初一伸手时,丝毫看不出什么异状,可是很快现出了显著的异态,五根手指变粗了一倍有余!

有了这双重原因,金杖抱定决心,不惜一死与对方周旋到底。

二人双双打了个手势,各自提气运身,轻若云飘,来到了向阳君身前。

这时,老和尚那张憔悴的脸上,又情不自禁地显现出几分豪气。

刘昆接到手里掂了掂,刚要跨前下手,侧面传来了女子冷叱声:“慢着。”

刘昆听到这里,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当下面现笑容,道:“大师这么一说,在下就放心了!”

兄妹手足情谊,蓦然带给她深切的伤痛感触,从而使她加深了对向阳君这个人的仇恨。

一拉一抬,其力万钧。

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很久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

“在下认为,眼前起码就有两个人可以对付他。”谷天雨皱了一下眉,道,“只是……”

西门举冷冷地道:“什么人?”

谷天雨讷讷道:“其中之一就是家师一阳神君。”

“嗯!”西门举徽微点了一下头,“可是,你师父能出来么?再说,即使他能出山,也未见得就是崔奇的对手……”

西门云飞忍不住道:“谷兄,你说的是两个,还有一个又是谁?”

“这……”谷天雨偷眼看了西门举一眼道,“这个人,就是那位将明珠还家师的那位老人家了。”

“哼……你说的都是废话。”西门举冷笑道,“我当然知道,问题是我怎么有脸去见他?我怎么给人家开口?”

谷天雨冷笑道:“丑媳妇难免见公婆,事到如今,又能够瞒得了谁?”

“哼哼!”西门举频频冷笑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脸给我说这些?要不是你,岂会生出这些事?”

谷天雨冷笑道:“那可不一定,这姓崔的要是早有居心,我们谁又防得了?”

西门举听他这么说,一时无言以对。

谷天雨察言观色道:“我师父那边,目前不宜让他知道。他那个脾气前辈想必也是知道的……再说他目前身子骨也不利落,我看只有前辈你出面去给老人家谈一谈了!”

西门举道:“我没脸见他!”

谷天雨忙接道:“前辈可以把一切过错推在我身上,我师长也就不会对前辈你有所责难了。”

一旁的西门云飞点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爹,我看事不宜迟,你老人家就勉为其难,去找找他吧。”

西门举长叹了一声,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这位老前辈却是有名的不好说话,他与我二十年相交,情谊深厚,想不到第一次重任见托,即生出此事,真叫我难以开口。”

谷天雨冷冷地道:“前辈这么说可就错了,这要看什么人。遇见了崔奇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西门举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讷讷道:“我临行之前,在此老面前还夸下了海口,这么一来,真是人丢大了,我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气得呼呼直喘,身上的伤也痛了起来。

西门云飞好言劝了半天,才把他说服了。

次日随即起程,向来路折回,去拜访那个讳莫如深的武林前辈去了。

夜晚,天黑得如同墨染的一般。

大风呼啸着由瓦面上刮过去,瓦上的积雪被刮得纷纷溅起,打在窗子上叮当作响。整个客舍在此风势里,被掀起一阵轰轰声,真有天摇地动的感觉。

郭彤倚床角坐着,两只脚插在厚厚的被窝里,只觉得出奇得冷,两只耳朵都冻麻了。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到一边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杯子,唏唏噜噜地喝着,才觉得身上有一些暖意。桌子上有现成的饼,他撕下一大块,傻子似地吃着。

他怎会变得如此模样?连这间客房的大门也不敢出一步?

从中午开始,他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像是看见了鬼似地。

真鬼他倒是没有看见,却看见了一个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一个人!一个他一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的人。

这人是谁?向阳君金贞观!

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居然在这里生了。

情形是这样的,郭彤中午吃完饭回来,在门口无意间现西门举一家人离店。记得来时,他们是骑马,离开时居然雇了一辆车。西门举与他那个小媳妇沈云英好像身上都不怎么利落,被搀上了车。他儿子西门云飞一个人押着三匹马,紧紧在车旁跟着,还有另外一个胡子大汉也跟在一块儿。一行四人,像是有什么急事,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

郭彤看得莫名其妙,刚要转身回店的一刹那,竟觉到那个魔王向阳君的到来。

那一刹间,郭彤几乎吓呆了。他如果不马上转身进店,差一点就给对方碰了个照脸儿!

妙的是,他进来,向阳君也跟着进来了。敢情他也是来住店的,与郭彤住在同一个客栈之内!

从那个时候,郭彤就开始战战兢兢起来,整个下午没敢迈出客房一步。

傍晚时候起,他唤来了一个小伙计,打他去买了几个饼,顺便问到了向阳君这个人。得到的结论是,对方果然在这间客栈落了脚,就下榻在前院东侧一间客房里。

由于向阳君奇特的装束和他神威的造型,自他一踏入这所快活斋客栈,立刻惊动了所有的人。大伙儿纷纷打听这个怪人的一切,是以郭彤的询问,也就不会引起这个伙计的任何置疑。

郭彤原打算马上离开,可是昨日遇见的那个白衣老人要他不要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他商量……

再者,他实在怕一出门就被向阳君给撞见;一旦碰上,那可是飞蛾扑火啊!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追杀,这一次碰上,再要想逃得活命,可就千难万难了。

心里愈想愈害怕,却又愈是忍不住好奇。